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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短篇小说)张宝同2016.4.26
3.姐姐没有回去,但姐夫却来了,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他梗着脖子,脸拉得老长,喘出的气都带着浓重的水药味。姐姐让他吃饭他也不吃,向他问话他也不理。妹妹知道姐夫是带着气来的,恐怕有话要对姐姐说,就抱着孩子出外去了。等她在村外的马路上转了一大圈回到屋里,姐夫已经走了,却见姐姐坐在床边默默地掉着泪。
妹妹知道姐夫刚朝姐姐发过火,就怯怯地问,是不是姐夫要你回去?姐姐木木摇了摇头,说,他是来向我提说离婚的。妹妹心里不由地一惊,就知道事情严重了。姐姐结婚前是乡村四周出了名的漂亮女子,心地很高,一般的青年小伙她根本不往眼里看,而且姐姐也有着自己的心上人。可是,却不知父母非要让她嫁给姐夫。也许是因为姐夫家那里靠近川道,比家这边要富裕一些。但姐夫本人却是山里很一般的农民,老实本分,生性木讷,除了种地,没有什么其它本事,所以,姐姐嫁给他就有种屈从俯就的感觉。姐夫也自知自己有些配不上姐姐,所以,平时对姐姐恭敬而顺从,而今却跑来同姐姐闹离婚,可见姐夫对姐姐长期这样离家在外已无法再容忍了。于是,妹妹就对姐姐说,是我害了你们家境不宁,姐姐你就回家去吧。要是你们家真地散了摊,让我一辈子也不能安宁。
本来是自己遇到的事,不该打扰和麻烦别人。可是,她太年轻,缺乏经验,遇到这种事就慌了神,不知所措。那天,她听说丈夫带着一个远亲的女孩在县城里游玩,就马上赶到县城,在一家旅店里找到了他们,并跟丈夫大吵了一架。她当时就觉得他们的婚姻已是名存实亡了。出了县城,她一时不知该往何处去。她实在不想再回到那个有名无实的家里。但是,她也不想回娘家。她的婚姻是父母一手包办的,为此,这两年来父母的心中总是充满着愧疚和愕悔,加之他们已是年迈体弱,不能再经受这种精神打击了。
想到这,她才决定去姐姐家。姐姐长她三岁,与她自小情同手足。姐姐性格倔强,不屈不挠,而她则性情温弱,遇事不争,所以,每次受到委屈时都是姐姐为她抱打不平。眼下,除了姐姐那里,她还能到那儿去呢?姐姐早就知道她的日子过不下去了,又听她把刚才的事情这么一说,就怒不可遏,要她快快离婚。
在姐姐的劝说和支持下,她就下定了决心。只是,她就要生孩子了,还不能当下去办手续。于是,她就在姐姐家住着,一直到孩子出生满了月,她才回了一次家,向丈夫提出离婚。丈夫巴不得要跟她离婚,既然这事是她先提出来的,就顺势提出如果她想离婚就得放弃孩子和所有的一切财产。她不在乎什么财产,而且家中也没有什么值钱的财产,但她不能放弃孩子。对她来说,没了孩子就等于没了一切。但丈夫也不肯放弃孩子。他说这孩子是他们林家的根。因为双方都不肯为孩子而妥协,就只好让法院来决断。法院理所当然地把孩子判给了她。但丈夫却坚持不付孩子的抚养费,即便如此,还大叫大喊着要把孩子抢过去。
知道丈夫的性情暴躁凶狠,根本不会顾及什么法律和后果,肯定会带人到姐姐家来抢孩子,所以,办理过离婚的第二天一早,未等天亮,她就与姐姐一起悄悄地离开了山村,来到了西安。她知道要是没有姐姐的支持和帮助,她即使离了婚,也不可能摆脱林家的纠缠和侵扰。因为林家肯定要想办法把孩子从她手里夺走。
至今,姐姐已经为她做出了很大的牺牲,不能再让她为自己毁了家庭。她才刚离过婚,离婚的滋味她已经尝过了,不能再让姐姐离婚了。于是,她极力劝说姐姐快快回家。其实姐夫并不是真想同姐姐离婚,只是要姐姐回家。只要姐姐回了家,姐夫也就不会再提离婚的事了。
所以,一连几天,妹妹都催着姐姐快快回家。可姐姐却说,眼下你和孩子正处在危难关头,我一走,你们咋办?妹妹知道她和孩子离不开姐姐,可是,她说姐夫要跟你离婚呢。姐姐有些伤神,却说,父母体弱年迈,自顾不暇,我要是不管你们,还有谁会来管你们?你姐夫那人我知道,爱死钻牛角,让他闹去,等他闹够了,就不再闹了。
现在的情况是既要往下生活,又要给人家还钱。姐姐就整天地往外跑着找活,心情一天比一天糟糕。冬日的天气也好像越来越阴,让人看不清晴朗的迹象。没多久,父母托人来捎话,说姐夫闹离婚闹得很凶,要姐姐快快回去。
那天,姐姐把来人打发走后,招呼没打就出去了。看着姐姐那闪着泪光的坚毅和悲酸,妹妹没敢多问,只是目送着姐姐那悲苍与憔悴的身影渐渐远去,深情默默地祝福着祈祷着。但是,心里却是在极度地担忧着。因为她知道如果姐姐这次再空手而归,真不知该会怎样!
天黑得很快,外面很冷,好像有冷冷的细雨在夜空中飘着。妹妹把孩子哄睡后,就一直不住地朝着外面望着,把锅里的饭热了又热,焦虑地等着姐姐。姐姐很晚很晚才回来,显出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进到屋,就把一张一百元的大额钞票往桌上一丢,然后一句话也没说就去睡觉了。
妹妹吃惊地看着钞票,又看了看姐姐,就问姐姐这钱是咋挣的。姐姐没有回答,转了下身子,把脸朝向了一边。妹妹以为姐姐是睡着了,也就没有再多问。
第二天一早,妹妹就早早地做好了饭,叫姐姐起来吃饭,然后好去上班。姐姐说她今天不舒服,不想去了,就一直到中午才懒懒地起床。
为了慰劳姐姐,妹妹买了些肉,包了饺子。吃饭时妹妹又问起姐姐,昨天找的是啥活?姐姐低着头,半天才说是给人家当保姆。再下面的话就让姐姐给岔开了。姐姐的话和神色虽说有些不太正常,但妹妹也没有太在意。但是,一连好几天都是这样,而且钱又来得这么容易这么快,都是五十和一百元的大钱。这就不禁让妹妹感到有些不对头了。尽管她对劳务的事不甚懂,但也知道打工的人一般是到月底才能领到工钱。而且,当保姆的工钱也不可能有那么高。于是,她就想弄清楚姐姐到底是在干什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