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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他,她可以潇洒离去;见了他,她才知情不自禁。
两个男子都在注视着她,纳兰沧海温柔似水,眼神期盼,江璞玉伸着一只手,固执地等着她的回应。
刹时间,仿佛身夹两座高山,左右为难,她就像一个汉堡包,夹成了肉饼。
她没有去做选择,而是向前走了两步,在距他们一个适合的距离处,停步,恭敬的跪下,“茜女拜见七皇子殿下,见过丞相大人。”
两个男子脸上均闪过异样的神色,纳兰沧海连忙站起,想去搀扶她,“你身子不好,莫行礼了。”
而江璞玉却抢在他之前,顺势将手又向前伸了伸,修长的手掌摆在她脸前,理所当然地说:“茜女,本相来接你回家。”
茜女抬头,迎着他淡静的眼神,不知怎么,竟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放在了他的手心。
纳兰沧海眸色一眯。
江璞玉却猛的握紧了她的手,将她拉拽起的同时,另只手臂揽住了她的腰身,侧头,仔细的打量着她的面颊,淡声说:“你面色不好,以后,莫再跟本相制气了。”
在纳兰沧海面前,轻描淡写的,就将她这次的逃跑大事件,化解为女儿家的耍小性子。一言一语,都带着“自家人”的口气,生生将七皇子排在了两人的氛围外。
茜女略显惊愕的望着他,她以为,出来见到江璞玉,迎来的会是他劈头盖脸的嘲讽责罚,或者阴森暴戾,没想到他竟然也学的温雅如玉,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或者,是因为在纳兰沧海面前吧,她明显嗅到了两个男人之间那暗藏的争斗排挤。他们都是龙,可惜她不是那只凤。
纳兰沧海默默的望着两个久别重逢的人相拥,深情相望,他的脸上没有表情,纵然站立的姿势依旧高贵,可周身却隐隐透着孤独。
茜女不着痕迹的从江璞玉的怀中向一侧退了一步,微微垂头道,“劳烦丞相亲自来接,茜女惶恐。”
茜女刻意的生疏让江璞玉的眼神黯了黯,但他仍微露笑意,道:“你知本相诚意便好。”
诚意?茜女心里冷哼。他真会给自己长脸。
“茜女,你决定了吗?”纳兰沧海出言说着,走向她,认真的望着她的眼睛,“本宫说过,是走是留,全凭你的心思。”
当她将手放在江璞玉手中,两个男人都清楚了她的决择。
茜女看着纳兰沧海,看着看着,被他无辜纯净的眼神逼出浓浓的愧疚来,她不敢望他,只能垂头致歉,“承蒙殿下多日来的体贴照应,茜女感激不尽,如今身体已经康健,实在不便再留于王府,殿下之恩,茜女来日再报。”
这便是婉言的道别了。
江璞玉薄唇微扬,目中冷傲。
纳兰沧海心有不甘的问:“为何突然改变主意?本宫说过什么,你可记得?”
茜女知道,他说过会为她做主,为她挡风遮雨,可是,她如何能放肆。自己的事,何需牵连于旁人。何况她也不相信,一朝皇子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女流,跟丞相针锋相对,她父母和梅香的性命,也不该由殿下来负责。
“对不住殿下,是茜女使了性子,误会了丞相的诚意,茜女终究是相府姬妾,应该侍奉丞相大人的。”既然决定跟江璞玉走了,自然不能再得罪他,得说些顺耳的话,免得自己无妄受苦。
果然,江璞玉受用的弯眸一笑,再斜向纳兰沧海时略带挑衅示威。
纳兰沧海平静的眼睛里落入了失望和难舍,他久久的望着茜女,微微一叹气,道:“既然你这样说,那么本宫也不便强留于你。”
“谢殿下恩准。”茜女微微低头行礼。
纳兰沧海再靠近她一步,温柔的目光纠缠在她脸上,低声说:“茜女,你若后悔,可以随时来找我。”
茜女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满满的关切,心中一暖,更加羞愧,“殿下恩德,茜女谨记在心。”
“嗯,你好好保重身体,我会去看你的。”纳兰沧海依依不舍。
茜女不敢再看他,重重点头道谢。
不管回相府面对她的是什么,然而此刻,她顺势离开王府也是好的。
纳兰沧海那浓浓的关怀和亲热劲让江璞玉面色不佳,他伸手拉住茜女的手,夺回所有权似的站在了茜女身前,昂首挺胸对纳兰沧海道:“多谢殿下对臣之姬妾的照应,如此,我们便不多留,告辞。”
纳兰沧海一直紧盯着茜女,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不送。”
江璞玉回身瞥了眼茜女,握紧她的手朝外走去。
茜女一直低垂着头,不去看两个男人的表情,只亦步亦趋的跟着江璞玉的脚步。
他走路不急不缓,却步步坚定。他的背影挺直,带着坚毅,固执,和胜利的傲慢。
王府很大,两人手牵着手,没有多余的话,江璞玉只偶回头侧她一眼,相依相伴,郎才女貌,一步一步从从容容走出了王府。
纳兰沧海踏出正殿的大门,双袖负后,表情平静的望着那一队人消失在府门外,他的眼睛里,深邃如潭。
突然,他猛的侧头,在那茂密的丛灌后,一抹绸缎若隐若现,他勾起唇角,眸色显出残戾。
宁香儿躲在树丛后,怒不可遏的瞪着江璞玉亲热的拉着另一个女人离开了她的视线。
手中的帕子被撕烂,恨不得将那个女人碎尸万段!
王府内的暗潮汹涌,对于走出王府的两人毫不影响,府外的阳光正是灿烂,照在两人身上,那么清朗。
江璞玉走到华丽的马车前,侍从连忙蹲到车前,他面容冷冷的踩在那人背上,潇洒的上了马车,转回身,再次向茜女伸出了手。
茜女现在一看到他的手,一只巴望着她的手,纤细白皙,骨节均匀,指甲饱满红润,那么美好的手,总是在她举步踌躇时,替她做着选择,引她一路向前。
这种坚定,这种坚持,让她无法拒绝。
她不禁又伸出了手,这次,不等她交到他手上,他便上前猛的握住了她,轻轻一拉,她便上了马车,然后随她走进了车厢。
车厢内铺锦戴绸,布置的十分温馨,像是早就做好了接她的一切准备。
茜女安静的坐到一侧,屏气凝神,没有说话。
江璞玉亦气定神闲的坐下,从案台上拿起一本书,侧倚着轿厢,就这么若无其事的看了起来。
马车开动了,一路摇摇晃晃。
茜女不时拿眼睛悄悄看他,他总是面无波澜,眼神亦清纯和善,完全没有暴怒的前兆,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茜女纵然有些了解他,可是还是不懂他为何这么淡定,如果不在意她的逃跑,他何必来劳师动众的接她,还势在必得,势不罢休?如果在意她的忤逆,为何现在出了王府,没有了纳兰沧海在,私下里,他不该好好的收拾她么?
不怕他暴怒,就怕他来阴的。
可是,他现在连阴的也没有?就这么旁若无人目不斜视?是什么意思?或者,现在还不到时候?这是在给她无形的压力吗?
茜女认真的想了一下自己的处境,既然不得不跟他回相府,那么以后还得仰仗他,她不相信他会真的对这次的事件既往不咎,那么,她不仅得好言哄他熄火,还得求他保全小丫鬟和父母的命。
总之,还得继续巴结。
也不知道,现在的江丞相,还吃不吃她坑蒙拐骗那一套。
在马车的颠簸中,她小心翼翼的跪下,垂头敛目,一副认错的模样,嗡声嗡气地说:“丞相,茜女知错,你罚我吧,莫不理我。”
江璞玉的目光从书本上缓缓抬起,平淡无波的望了她一眼,又复移回到书本上,漫不经心地说:“知错就改,便不必责罚,坐好吧。”
茜女猛的抬眼,啥?就这么简单?
他这么弄,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难道哄骗谄媚在他面前已被识破了吗?
垂头丧气的坐回位子,可是坐立不安,再看那位,他居然还看书看的津津有味,真是气人。
有种有冤枉没处说的感觉。还得等着死刑。
但是转念一想,如今的江丞相,确实与以前不一样了不是吗?他娶了妻!他是有妇之夫了!而且,他还心系着一个皇子妃!这个男人,顿时间觉得他陌生起来,疏远起来,她也没了巴结讨好他的勇气了。
罢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她见河拆桥好了。
好吧,是水来土淹,兵来将挡。
这么一想,竟也心胸畅亮了些,端端正坐好,不再把心思研究他,开始看看车厢内的东西,掀掀帘子看会儿风景。
她这边一变得若无其事从容自如,江璞玉的目光就禁不住朝这边瞥了一眼,哼,还真是没心没肺的女人。
都在燕京城内,流王府与相府相隔并不十分远,渐渐马车离开了城内的喧闹,来到了僻静的相府门外。
马车停了,两人一前一后出来,又踩着侍从的背下了马车。
重回相府,茜女抬头看着那巍峨的府门,这是她头一次见相府正门,却说不出的熟悉感和归属感。
江璞玉回头,看向她,又向她伸出了手。
如果可以,他愿意每走一步,回头去牵她的手。
茜女没有迟疑的将手交到他手上,大大方方随他进了府门。
“恭迎丞相大人回府!”一群拍马屁的人起起落落跪了路两旁。
茜女撇嘴,江璞玉是个幼稚的人,就喜欢这些虚无的吹捧。
两人翩然行走在大道上,一步步走向正堂。
茜女只觉得他的手心,温温热热的,有些潮湿,紧紧的,像是在抓着十分重要的东西般牢固。
她抬眼看他,他的如瀑的墨发流淌了他一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看着就想让人去抚摸,去缠绕,与他纠缠。
人群中,突然有跪着的人有些异动,茜女侧了眼看去,正与一双眼睛对视,娘亲?
“茜茜……”苏莺莺激动的低喊她。
原是,马向岚和苏莺莺就在相府,等着她归来。
茜女定下脚步,转头恳求的看着江璞玉,“丞相,可否……”
江璞玉似这才看到他们,淡淡然回首,点头,“自然,你父亲和娘亲早已等候多时,起来吧,一起到正堂。”
茜女抽出了手,连忙上前去搀扶起苏莺莺,“娘亲,让你们受惊了。”
苏莺莺完全没有当人质的认知,在丞相面前虽然不敢太放肆,还是欢喜的手舞足蹈,“没有没有,丞相对我们可好了,茜茜呀,你回来就好,丞相对你可真用心哪,还亲自去接你,娘亲开心死了!”
茜女脸灰,丞相确实用心,要不是他们二老在此,她怎能回来。
不过马向岚就没有苏莺莺那么乐观了,脸色僵僵的朝江璞玉躬了躬手,“下官见过丞相。”
“嗯。”江璞玉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转开脸去。
马向岚看向茜女,眼睛里十分复杂,“茜儿回来就好,这些天担心死爹爹了。”
茜女冲他笑笑,拉住苏莺莺的手,道,“娘,爹爹,我们先进屋吧。”
江璞玉睨了他们一眼,抬脚率先走向正堂。
几人前前后后的进了正堂内,江璞玉坐到了主位上,马向岚一家三口站在堂中央,不敢落座。
马向岚定了定神,赶紧上前一步跪下去,“幸得丞相找回下官的爱女,下官感激涕零。”
江璞玉姿态慵懒的斜靠着椅背,眼波乏乏的,看着马向岚,“这般说,马大人并不知自己的女儿马茜女去了何处?”
马向岚一头冷汗,胳膊抖呀抖的,说:“下官……不知。”
“哦?那便是七皇子对本相说谎了?”江璞玉微微一笑,道,“七皇子说是马大人亲自将女儿送进了王府。”
“……”马向岚脸上的肌肉抖呀抖的说不出话了。
茜女虽然不喜欢父亲,可是,她现在与这一家人是被捆绑了的,不得不出言帮衬。“丞相,此事与父亲无关,他什么也不知道,是我要去王府的。”
马向岚看了她一眼,连忙点头,“对,对。”
江璞玉眼神并无犀利,依然故我的懒散,好像懒得追究地说:“这般说,就只是茜女这丫头单纯的使了小性子了。”
苏莺莺看了看茜女,有些着急地说:“丞相大人,你也别怪我们茜茜,她的心是向着丞相的,只是一时想不开,小女儿家家的,都是有些孩子气。”
江璞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嗯,说的也是。”
“丞相大人大人有大量,茜茜,快叩谢丞相大人。”苏莺莺拉着茜女,欢喜的叩头。
茜女被迫磕了几个头,就呆跪在那里,没说话。
“好了,都起来吧。”江璞玉抬了下手,道,“既然茜女已经回来,你们一家三口且先说说家常,本相一路折腾的有些累了,稍时就不陪各位用膳,就劳茜女饭后,安排你的父母回府吧。”
茜女诧异的看着他,还是没想到,他就这么又放过她的父母了?这么好?
江璞玉似是真累了,没有再说话,起身,缓步从侧门走了出去。
“茜茜!走。”苏莺莺拉着茜女的手,快步走出了正堂。
来到了走廊里,苏莺莺表情焦急地望着她,说,“哎呀可吓死我了,还以为丞相会杀了我们呢,这次都是娘亲不好,不知道丞相是个阎王似的人物,不该让你得罪他。还好丞相并没开罪我们,真是谢天谢地。”
马向岚却没她这么乐观,在后面咳嗽一声,忧愁道:“没那么简单,丞相的手段我可是亲眼所见,茜儿,你可得小心哪。看来,你是没有当皇子妃的命,也是为父太大意了。没想到丞相居然能这样不费劲的从王府把你寻回来。早知如此,当初直接将你送回来就无后顾之忧了。”
“老爷莫吓自己,我看丞相对茜茜十分有情,他对旁人狠,对茜茜好就行。”
茜女看了看他们,安慰地问:“爹,娘,过去的就不说了,他既然说了放你们走,就不会再为难你们,放心吧。”
“嗯,以后,你就好生服侍丞相,依爹看,能在相主会做个侧夫人,或者还好过在王府做个侧王妃。”
茜女避开这个让她讨厌的问题,转而问:“你们入相府来,一切还好吧?”
“你看呢,都好着呢,丞相只派人说让我们来府内等你,什么也没说,我和你爹来了之后,就有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好着呢。”苏莺莺虚惊一场,欢喜的说。
茜女无奈的叹了口气,爹娘的安生,还不是关键看她会不会回来。她回来了,自然一切就好,她若没回来……
苏莺莺心情正好着,无视茜女的愁容,拉了拉她的袖子,道:“茜茜,娘好不容易入相府一回,见着了你,这回去后,你也知道,夫人和几个姑娘都等着看呢,你……手上可有些手饰?”
这么直白的索求,茜女也是醉了。但仔细一想,娘亲原就是个攀龙附凤之人,她这么转了相府一圈,自然想像出国人士得渡层金一样,拿点实惠的回去好风光风光吹嘘吹嘘。这也不怪她,生在那样的环境,想不势利都难。
谁也不想被人瞧不起。
“你说什么呢?咱们死里逃生,已经很难得了,你还跟女儿要这些蝇头小利!”马向岚到底比苏莺莺的眼力头大,见她这么说不禁训斥她。
苏莺莺脸色红了红,却不服地说,“老爷,这可不是蝇头小利,现在茜茜身上的每一样东西,那可都是相府的东西呀!”
马向岚眼神亮了亮,不再说话。
茜女心里叹气,只是她刚回来,根本啥也没带,而且,事实上她在这里,都是干干净净,可以说除了肚子里的毛豆,她还没得到过相府任何的赏赐。
但是迎着父母期盼的眼神,她怎么也得从秃子头上拔出根毛来。
左右上下的摸索,她的口袋里是空空如也,属于相府的东西,也只有头上一根钗子和这套装衣服了,她为难的拔下金钗,递上前,“娘,只有这个。”
苏莺莺眉心一皱,看了马向岚一眼,再对她说:“这钗固然好,但是也太少了,你看你,以后在相府,少不了丞相会再有赏赐,你就把你现在身上戴的好东西都先给娘嘛。”
茜女敛色。
马向岚轻咳了一声,“成何体统,一会儿茜儿还得见丞相,难道让她素面朝天的去吗?丞相会如何看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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