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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上海暴雨幕天席地,雨丝冰凉地和着疾风直侵入我的毛孔血液,我忍不住微颤着紧裹了裹身上单薄的衣料。江一帆恰在这时无声无息地来到我的面前。我顿时有些难堪,今时今日我已不能再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表露我的漂泊无依。我是个孤儿,生来便被父母所弃。然而,说实话,我并不憎恨他们。每个人都有享受和自主决定自己人生的权利,我是他们造就的生命,属于了他们他们便有绝对独立地支配权。我不幸地被他们“支配”掉了,这也是命,怨不得人的。便如我与江一帆,命中注定的有缘无分——相恋三年,终局还是悲剧收场,他到底娶了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而我,从此便又孑然一身无依无靠。
我是个固执的人。兴许真的是生长环境使然,我的性情有些冷淡,宿命感也极强。我渴望被人炙热疯狂甚至是用生命来热爱着,我渴望也能这样去爱他,我一度以为江一帆便是那人了。谁晓得原来一场镜花水月,幻觉罢了。于是人生黯淡无光。几乎是带着一种报复的心理,我站在人群中央嘻笑着跟他说恭喜,我真虚伪!虚伪得简直让我自己忍不住想落泪。但我终究还是忍住了。因为江一帆在流泪,他在流泪,我就不好再陪着了——婚礼上新郎与别的女人四目相对泪眼婆娑,那也真是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况且我还在惩罚他,我怎么能落泪呢?
他叫我妍妍。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叫我妍妍。妍者,美人也,我在他眼里曾经一度便是美的代名词。我那时真庆幸遇见了他。天晓得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如今我仍是我,而他已不再是他了——他成了别人的新郎,从此以后,他是他我是我,两条上了钉子的平行线,决计不再有交集。我向来便是如此决绝得不近人情。人都是这样,拥有得愈少,想要的便愈多,而我一无所有。
骑着破旧的小绵羊离开酒店的时候空中雷电交加,我一向害怕打雷,此刻却疯了一样不管不顾地直往前冲——回头只会让我徒增失望,而我从不走回头路。雨丝混杂着泪水侵蚀了我的眼眶,四周的一切一瞬间变得模糊,我头晕目眩地完全找不到方向,身下的小绵羊也开始不明方向地横冲直撞。急切慌张的汽笛声催魂般响彻在耳际时躲闪已是不及,迷糊中只听到一声凄厉的叫喊,我便从此失去了知觉。
从不相信牛鬼蛇神古灵精怪,却鬼使神差样地偏偏赶了个凑巧——我竟然穿越了!时代是大清朝,公元1645年,清顺治二年。我惊愕不已,但也就是惊愕而已,我本来身无一物,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没有一个注意我关心我的人,那待在哪里不是一样?想起刚来的几天,我现在都还忍不住好笑。
我记得那天我第一眼看到阿玛额娘的时候竟然还以为自己是在片场赶工呢!忘了告诉你,我是个职业编剧。我对我呕心沥血的产物一向珍视,我不能容许任何人随意地窜改糟蹋我的作品,所以我常亲自坐镇。当一群身着清代服装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在我身边为我的苏醒而欣喜地竞相奔走辗转相告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们是在演戏呢!还演得挺投入!我冷眼以对的同时心底更是怒火丛生。那该死的胖子陈竟然未经我的同意随意更改我的剧本!我准备找他算账。
“Jeff呢?”我问我那初次见面的“阿玛”。他一袭短袖圆襟的长袍马褂,油光锃亮的脑门后面缀着根长长的辫子,脸形瘦削,下巴微尖,稀稀疏疏地抚育着一撮山羊胡子,乍看不觉得,细一看还挺有点儿汉人书生的穷酸味道。
“姐夫?”我的“阿玛”瞪着不算大的眼睛吃惊地看着我,口气难以置信地道,“女儿,你要找你姐夫干吗?!”Oh,我的天,他把我的小助理Jeff随意窜改成了“姐夫”,真是令我哭笑不得。我无亲无故,何处来的姐夫?!
“什么姐夫!”我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胡言乱语”,我不喜欢浪费时间和口水在一些陌生人的身上,于是唯有自食其力。翻身下了床,我四处寻找着自己熟悉的身影,可是没有!一个都没有!我所熟悉认知的脸孔,一个都没有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我惊慌不已。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