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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太太冷笑,这陆氏难道想两家冰释前嫌吗?呸,做梦。她当着整个临安城人的面,这样驳她的面子,她岂肯为一杯薄酒而既往不咎。
她的面就冷了下来,一点也不掩饰。道:“不必了,我们有特制的五毒香囊,蛇虫不侵。雄黄酒,还是太太留着自家喝好了。”
沅大太太并未丝毫窘迫,大大方方地点头,称“好”,便让仆妇们把准备好的酒分了。
她料准了陈大太太不会在她面前低了身段,所以才有如此一问。这一路她是看明白的,婆婆似乎也有意想与陈家结交,只是不如罗太安人表现得如此热忱明显。
自家婆婆,好歹也相处了十几年,是个什么性子,她了解得很。只要是有益丈夫窦沅的事情,婆婆总是很上心,也有些不计较后果。
她这么做,就是想让婆婆知道,陈大太太未必看得上窦家。能与窦家结伴踏青,也是因为想庇护王紫凝,本身就与窦家无关。
周老太太便低了头,若有所思。等大家跟了陈大太太起身,往那步道上走去时,她有意落后几步,与儿媳妇闲聊。
沅大太太就知道,周老太太总有一天会问到这件事,便十分坦诚,不光承认了那日在香满居与陈家起龃龉之事,更言明没有想与陈家结亲的心思。
她是鲜少有如此坚决的时候的,周老太太有些不悦,瞪着她道:“你不年轻了,做事还如此轻率,怎就容得妙净这么去做?你知道了,还不责罚她。想着找机会同陈大太太说清楚,还夸了她。我说妙净最近怎么无端端的人变得胆大了多,原是被你给惯的。”
“娘……”沅大太太微微地笑,并不生气,一贯在婆婆面前俯首帖耳地尊重,“我知道的时候,妙净都已经把香袋搬回来了。我想多说也无益。再说这件事铁板钉钉的。是妙净所为,我又如何向陈大太太解释呢?俗话说,越描越黑。只怕我不说还好,一说,陈家更是对我们心怀芥蒂了。”
周老太太气结:“你少跟我打马虎眼,就冲你那几分手段。还能不把这桩事办好。我当初,就不该把妙净交给你养。你瞧瞧把她养成了什么样?不该胆小时却胆小,不该生事时却生事。将来,还不知道要闯什么祸!依我看,等回去之后。妙净就搬到我那里住,以后我亲自调教就是,不劳你费心了。”
沅大太太大惊失色。就是再看她不满意,周老太太也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她顿时挽住周老太太。焦急道:“娘,妙净已经大了,她若是从云露居搬出来,不说她会怎么想,就是妙琴那里,只怕也会疑心的。”
“疑心什么?妙琴妙琴,你心里就只有妙琴!”
“娘!”沅大太太做梦都想不到,周老太太会这么说。一时难堪难言,泪珠就滚了下来,“妙琴她……她也是您的孙女儿呀……”
周老太太自觉失言,冷着脸“哼”了声:“既然如此,两个丫头以后都跟我住,你不要管了。挑个日子,去乾州好了。”
沅大太太懵住。
周老太太却甩了她的手,扬长而去。
远远跟在后头的窦妙净姊妹,一瞧便是出了问题。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脸上的担忧。
她们是做人儿孙的,从幼时懵懂到如今的知人事,对母亲与祖母之间的关系,再清楚不过。旁人家总觉得五房母慈子孝,父亲窦沅在外为官并无远忧近愁。可于她们来说,母亲与祖母,总归少了那么点亲热。
也许因为婆婆不是娘,只怕天下间的婆媳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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