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来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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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很郁闷。能让他烦心又束手无策的,只有一个人。那夜以来,她对他的态度实在是——

她并不拒绝他。这些日子,他们像普通夫妻一样生活,住一个院子,同吃同睡。他的饮食,她仍照管着,轮着变换花样,并不比以前马虎。他若求欢,她也不拒绝,只是淡淡的。温顺中的淡漠,更激起他的征服欲,心无旁骛的激情带来十分的满足更多的渴望,可他毕竟老了。

她坚决不肯喝太医配的药。他也不勉强。她说有身孕时服药,对孩子不好。他不很信,也并非一点不信。皇家的子嗣尊贵,怀孕生产全过程都有太医精心服侍,以汤药安胎安神是常事。偏偏皇家的孩子体弱夭折的多。他们都是一把年纪了,那方子是不是真能让她受孕还难说。要是真能有个孩子,他可容不得一丝差错。

最让他不满的是,她变得安静了,话越来越少。近来,她更是不主动同他说话,有问也还有答,可回答越来越短。她睡觉的时间却越来越长。最近几天,找她来陪伴,本想抽空聊聊,增进感情,可往往一盏茶的功夫,她就靠在榻上睡着了。

一开始,担心她累了乏了,体贴地让她睡。渐渐觉得她睡得太多,有些担心,问她,她只说:也不知怎的,一合眼就迷煳过去了。”

挂心,又没奈何,只得隔个一两天就把刘声芳找来给她诊脉。她深厌其烦,只是没出口抱怨而已。

三天两头传唤刘声芳,也惊动了后宫和朝臣,疑心皇帝患了重疾。皇后嫔妃要来探望,怡亲王和几个亲近大臣上了问病的请安折子,胤禛不好明说缘故,又疑心其中有人得到风声,借故打探关于她的事,面上含煳对应,心中着实烦恼。

有了肌肤之亲,怎么觉得他们之间反而远了?胤禛很不满,疑心她有意避着他,要不,怎么一到他跟前就睡?可她的睡都是真睡。莫不真是身子有什么不适?她偏说一切均好。刘声芳也说她只是气血有些不足。

拿她没有办法,只好逼着刘声芳想办法治她的嗜睡症”。

刘声芳也很苦恼。皇上信任有加,乃是好事,可伴君如伴虎,身为皇上近身太医,荣耀背后是危险,一直以来小心谨慎,战战兢兢,不敢说错一个字,不敢踏错半步路。涉及宫闱,极容易落下不是,刘声芳一向能避就避,避不过也装聋作哑。

皇上在寝宫私藏女子,泄漏出去,可是了不得的事。何况藏的那位的身份不同凡响,怎么说来都尴尬。原本关于皇上流言甚多,这事更是皇上的私密,宫中的禁忌。皇上再怎么小心,也还是漏出去了一点风声。心怀鬼胎,找借口套他口风的人,也是一批接着一批。刘声芳能得皇上看重倚重,除了医术高明,也是因为他的人品,忠诚沉稳,洁身自好,口风极紧。

忠于皇上不难,难的是帮皇上解决问题,又能保住自己。换一个病人,直接用两味提神醒脑的草药,不拘汤药还是下在茶里薰香里,立竿见影。可那一位对皇上对他颇有戒心,言之凿凿地先堵住了汤药草药,管着皇上的日常饮食,也就管住了她自己的饮食,粗通药理医理,熟知食材搭配,宫里面的花样,没几条她不清楚的,根本无隙可钻。皇上极肯顺着她,就算治好了她的嗜睡”,倘或被她抓住什么把柄,发作起来,刘声芳怀疑皇上虽不至于惩处太医以博佳人一笑,却会袖手旁观,任由那一位来对付他。就他听说的一些事,对那一位,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刘声芳前思后想,觉得这嗜睡症”不是病,而是心病,非他能医。这话又不能对皇上明说,只好安慰开解:回宫前,夫人常年操劳,颠簸流离,只怕连放心睡个安稳觉的时候也不多。如今在皇上身侧,心中安稳,放松下来,觉得困倦,也是有的。等把觉补齐了,精神自会慢慢好起来。如今天凉了,窗门紧闭,总在屋里呆着,无所事事,也容易困乏,越睡越想睡。”

这话却合了皇上心思,心道她吃了这么些年苦,也只有回到他身边才能不再操心,放心补觉。又想到她性子活泼好动,原是个闲不住的,总窝在养心殿,也闷坏了她:照你这么说,能多睡点觉,也不是坏事。可朕只怕她睡得太多,睡出毛病来。最近,白天有一半时候总是睡着,胃口不好,吃得也越来越少。”

刘声芳沉吟着:夫人最近可有什么特别爱吃或不爱吃的?”

饮食上都是她管着,倒是将就朕的时候多些。朕看她近来胃口不好,对着什么都是无精打采。”胤禛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难道——”

刘声芳忙道:奴才方才为夫人把脉,并没把到滑脉。有些女子一旦受孕就容易困倦,要从脉象上看出来,还需要些日子。小心无大错。”以皇上和夫人的年纪,子嗣的事只能看天意了。

胤禛不是不明白这个理,心里也有些后悔。迫她,跨过那一步,本是想把她拉得更近些,拴得更紧些,却不想身子贴近了,心反倒拉开了,逃得远了。难道非得等到那希望缥缈的孩子来到,才能改善他们的关系?

皇上说了几次,楚言自己也有些憋得闷了,趁着这日天气晴暖,皇上又被政务绊住,让宫女莫环和小太监丙子跟着,走出养心殿,慢慢地熘达到御花园。

站在摛藻堂外出了会儿神,终究没有进去。从堆秀山上看,御花园的景色还是那样,而人已经换过一茬。浮碧亭里外还是老样子,当年那些人却已四散不见。

楚言在亭中坐下,望着窗外发呆,在脑海中搜索初进皇宫的记忆,发觉岁月在人心上沉淀了厚厚的沉重,变形了曾经的脆弱的快乐,费心挖掘出来,也不复原来的样子。

那时的她悄悄地以为着穿越是冥冥之中的某种力量与她玩的一个游戏,她的能力虽然卑微,控制不了游戏的走向,既来之则安之,尽力发掘享受游戏的趣味,也就不算输了。也许哪一天那个神”厌倦了这个游戏,主动终结,就放她回到原本的生活。因这小小的幻想,倒珍惜起小于几千万分之一的荣幸,想要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好好体验一把。

她有过很多念头,想看看极盛时期的紫禁城和皇家园林,想瞧瞧皇宫上下各色人等的生活,想认识让她感兴趣的人物,见见他们脸上的喜怒哀乐。惋惜不能拍照录像,想过怎么才能大模大样地支起画板,在皇宫里写生。

上天倒是待她不薄,她想做的事都做过了,没想要经历的也经历了,最终,她变成了这里的一部分。前不见来处,后不见去路,只能惆怅地一天天混日子。

窗口灌进一阵冷风,楚言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摩擦了一下有些发冷的手背。

莫环轻手轻脚走到身后,拿出带来的披肩为她披上,含笑轻道:太阳虽好,这风可有些冷了。夫人想多坐会儿么?叫人取两个炭盆子来,添点暖气,可好?”莫环是皇上派到楚言身边的大宫女,年纪较长,原在皇上身边伺候,有些地位,做起事妥帖仔细。

楚言本不欲费事,转念一想,万一她有个头疼脑热的,倒连累底下人挨骂受罚。皇宫里做主子”的第一条,不是莫费事,而是莫逞能。

见她点头,莫环给丙子使了个眼色,丙子连忙去办。

虽已深秋,御花园里树木仍然苍翠,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到底比养心殿舒心养眼。楚言突然想到一件,笑道:倒是不曾好好画过这御花园。莫环,你去帮我把画画的架子取来。左右无事,就在这亭子里画上半日。”

是。”莫环口中应着,却不动。丙子取炭盆还没回来,她若走开,夫人身边没了人,万一有点什么——夫人是极好说话的,可皇上——有夫人在,皇上比从前好服侍多了。他们这些人都清楚皇上要紧着夫人,夫人身上出不得一丝差错。何吉就明白地告诉她:你在皇上身边有日子了。皇上看重你,放心你,才会让你伺候夫人。别辜负了皇恩。”

在皇上身边好几年,直到最近才知道皇上还是个爱说笑的风趣人,舒眉笑起来还很英俊。这些天,夫人无精打采,寡言少语,皇上的眉头慢慢又纠了起来,叫他们也跟着发愁。今儿,夫人的兴致好一些,皇上知道了多半也会高兴。

这么一想,莫环只怕画架取来得晚了,扫了夫人的兴。夫人画画的家什虽不象洋人画师那么复杂,零七八碎的可也不少。这一向都是她帮着收拾,怎么也得她亲自跑一趟。丙子这一去恐怕还得一会儿。夫人对御花园熟门熟路,应该出不了什么事。

莫环笑问:夫人要在这亭子里画画么?若是要在外面坐着画,还得加件厚衣服,取个手炉来。奴婢先叫人搬桌椅垫子。”

楚言明白这是暗着问她一去一回的功夫,自己会不会等在原处,话却说得婉转体贴,笑道:就这亭子里吧。早先我常拿了书到这儿看,最爱这处,景也最熟。你去吧,我自个儿坐会儿。”

莫环应声而去,还吊几分心,却在摛藻堂门口遇上御花园总管常顺。

常顺陪着笑脸:姑娘好。方才遇上丙子公公,说姑娘陪着夫人在浮碧亭,叫炭盆呢。炭盆有现成的,只是炭不好。奴才命人帮丙子公公取去了。奴才恐怕姑娘要人使唤,过来看看。”

莫环笑道:有劳公公。我回去取点东西。夫人是个省事儿的,不到渴极了连茶也不叫,还要请公公留心照应着。”

是,是。奴才这就去预备茶水。奴才前些日子得了些明前龙井,没舍得喝,正好孝敬夫人。”

莫环笑笑,知他老实本分,是个安稳人,放心去了。

常顺端着茶盘走进浮碧亭,只见一个女子裹着披肩坐在窗前,半侧着身子望着窗外出神,心中一跳,手心有些出汗。

佟姑娘,请用茶。”

楚言一愣,很多年没听人这么唤她了。回身上下打量这名年长太监,端起茶杯,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你是在御花园当差么?多久了?可认得从前摛藻堂的人?”

奴才常顺,眼下是御花园总管。奴才七岁入宫就在御花园当差,已经三十年了。摛藻堂来来去去,换过不少人,底下伺候的人都是认得的。”

楚言笑道:怪不得看着有些面善,想来从前见过你。”

奴才年轻时没轻没重,有一回开罪了先帝的十阿哥,要不是姑娘说情,活不到今天。姑娘还亲自给奴才送来过药膏。”常顺唏嘘不已,趴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奴才一条贱命都是姑娘的。”

被他一说,楚言模模煳煳有些印象,却记不真切,想到十阿哥也有些难过,勉强笑道:难得还能碰上几个旧人,听人叫声姑娘。你起来吧,同我说说从前那些人都怎么样了。”

常顺应了一声,站起身,垂手回话。采萱晋封贵人之后,摛藻堂再无掌书女官。素儿绣绣张华跟着采萱过去伺候,过几年,素儿绣绣到了年纪也就放出去了。读过书的刘禄留在摛藻堂,一度做了管事,因与诚亲王走得近,皇上登基后被调到畅春园某处作洒扫。楚言有些印象的其他人,出宫的出宫,死的死,调走的调走,还在御花园的不过两三个。

二十多年,人事沧桑,尊贵者尚且身不由己,何况他们这些浮萍一样的人。楚言垂眸叹息,勐然听见常顺压低声音说道:姑娘是爱自在的人,本不该被拘在这深宫里。顺子的命是姑娘的,姑娘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楚言心中一跳,转念间,已笑道:在宫里有人敬着捧着伺候着,强似在外面,能有什么不自在?”

常顺唯恐有人来,急着想把要紧话赶紧说了,见她生疑,暗悔造次,四下张望,见左右无人,膝盖一弯,跪下顿首,低声道:不敢隐瞒姑娘,奴才是八爷的人。”

八爷?是八阿哥么?福惠叫你做什么?”

夫人谨慎,不把事情说明白,无法取信于她,常顺心一横,把与前廉亲王的瓜葛捡要紧的全说了。

当日十阿哥打他,八阿哥知情后派了亲信的人好生慰问。没过多久,常顺家里出了事。

他家乡穷乡僻壤,贫家子弟觉得活不下去没出路了,就净身入宫混口饭吃,虽不体面,也是一条活路,运气好的还能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常顺村中祖辈父辈同辈都有不少人做了太监。常顺兄弟六个,不幸父亲病了,母亲死了,上面祖父母体弱残疾,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嗷嗷待哺。日子实在过不下去,祖父做主,托了同乡,陆陆续续送中间四个男孩净身入宫。老大年纪最长,很快可以娶妻生子,传宗接代。老六出生时算过命,命中带金,舍不得。净身的四兄弟有一个没熬过那苦,高烧死了,剩下三个进了宫,虽说只能跑腿打杂,经常挨打挨骂,好歹能吃饱肚子,小心点总能活下去,间或还能攒点钱接济家中。

命中带金的老六被送去当学徒,跟着掌柜跑生意的路上遭了土匪。娶进门的大嫂倒是多产,最终死于难产,活下来的儿子只有一个。这孩子好奇心重,贪看热闹,被卷进一桩命案。本该是证人,可犯事的那人家中有门路,到头来人命官司落到了他头上,判了秋后处斩。独根苗一断,常家可就断了香火,更别提那份冤枉。宫里的三兄弟得了消息,急得火烧火燎,人微言轻,只得去求有些势力的同乡帮忙。那案犯却是同乡中一个有势力的太监的侄儿,往日还肯跟他们叙乡情的也不敢帮他们。

绝望之中,常顺想起了八阿哥的亲信太监。很快,有位大人在案卷中发现疑点,重审案子,常顺的侄儿刀下逃生。常顺的父兄依人指点,举家搬离,避免后患。路上他大哥被一个薄有家产的寡妇看上,一家人在当地落地生根。这一切都是八阿哥在幕后巧妙安排,不但救下他侄儿一命,还给了他一家一条生路,又做得不落痕迹。常顺的父兄侄儿只道突然之间时来运转,吉星高照,宫里的三兄弟却明白就里,从此对八阿哥死心塌地。

二十多年来,除了偶然让他们探些消息,八爷从来没让他们做什么,直到他进了宗人府,直到传来他的死讯。常家三兄弟刚听说阿其那死于宗人府,另一边却传来八阿哥的命令:打听楚言现状,如果她想出宫,帮她。

常家三兄弟一直小心谨慎,安分守己,虽未能出人头地,慢慢地也熬到了一点地位。一个在御厨房负责采买,一个在英华殿管事,常顺则做了御花园的总管。因为十阿哥那一打,八爷面上冷淡,从来没人怀疑他们与八阿哥有什么瓜葛。除了他们三兄弟,还有几个受过八阿哥深恩的可靠人手。只苦于楚言总呆在养心殿,偶尔出来走走,也常与皇上一道。养心殿都是皇上的亲信,水泼不进。好容易得了今日这个机会,才与楚言说上话。

见楚言一味沉默,常顺有些急了:姑娘,奴才说的句句是实,有半句假话,奴才和常家上下全都不得好死。”

别,我不是不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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