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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中午早早的就放了学,匆匆的吃过中饭,我扛着锄头,背着背篓,带上柴刀,趁这个雨后的晴天,去龙眼岭挖笋捡菌子。
后天是亲娘的生日,我想挖几条嫩笋,捡一些鲜菌,趁明日是星期天,送去给亲娘她们尝尝鲜。
今年的春天来得早。春节时立春已经过了半个月,正月十五元霄节一过,十六日就是惊蛰。春节里的时晴时雨,早已催绿了大地,新叶染翠,嫩芽吐碧,山上的野花争奇斗艳,正开得姹紫嫣红。
竹林里十分幽静,斜斜的坡地上到处铺满了枯败的竹叶,东一簇西堆的野草野蒿嫩绿可人,时不时有被人挖过冬笋的旧痕迹,也有早些天被人翻挖过的新鲜土堆和小窟窿。偶尔还可以看见掉落的鲜笋箨。
我专挑那些翠绿的竹子,沿着竹尖低垂的方向,在地面上察看那些往年挖动痕迹多的地方,估测竹根伸展的方向,仔细察看地面上是否有微小的裂缝和凸起。并对一切可疑之处挥动锄头。
终于挖到了第一颗笋,我欣喜地吁了一口气。万事开头难,后面就顺利多了,一个多钟头后我收获了大大小小七八棵嫩笋,估计有个十多斤了,看看天色,决定去侧面的枞树山撞撞运气,看是否能够找到野菌子。
我拄着锄头,倚着一棵饭碗粗细的楠竹歇息。透过交叠的竹叶的遮挡,山下村子的大部分被收入眼底。黛绿的枫树山连接着高高的云顶山,依山浸漫、露着褐黄吃水线的水库,高高矮矮、错落有致的青瓦土墙院落,青石砌就的码头,停泊在码头的机船,还有三三二二、分不出男女,辩不明老少的移动的人影,这一切犹如一副美丽的图画,和谐而又谧静。
“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伟人的诗句不自觉的迸现脑海。杏花村的村民不是英雄,但他们都在为家乡更加美丽和富饶而奋发努力,尽情的挥洒汗水,然而世事不随人意转,繁华背后尽沧桑呀!
这本不是我这个十二岁的少年应有的感慨,是这半多来老书先生和酒癫子他们强加给我的。是他们的言传身教让懵懵懂懂的我迅速成长,过早的窥探到成人的思想,相比同龄人,很显然我比他们成熟。
过去的一年,我们杏花村实在是不太平。上半年还算尚可,自五月里小刘星在码头淹死后,紧接着刘力扬、刘胜堂父子和桂老爹相继亡故。之后刘书记家烧制砖瓦的土窑垮塌,曾庆富身亡,刘映华受伤。其后谭具森、汪小英凶死,十月里曾宪京猝亡,十一月陈善祝老婆难产,一尸两命。腊月最恐怖,翻船一下就死了六个,虽说都不是杏花村的人,却是死在杏花村地界。
除却这些死亡了的,撞邪生大病的更是不下十个,当然也包括曾孟春和张石山,还有我自已那次莫名其妙的昏睡。
可以说整个下半年,我们杏花村都被死亡的气息所笼罩,大家过得战战兢兢,诚惶诚恐,连过年都显得很是冷清。直到现在,伴随着春暖花开,春耕春种,才渐渐的恢复了生机。
然而我心里并不安定。年后这一向,我总是感觉有一丝似有似无的阴气,捉摸不住,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过敏了。
歇了一小会,收拾起心情,将目光收回来,放下锄头,将背篓里的嫩笋全倒出来,准备去一旁的枞树林寻找菌子。
我背上背篓,提着柴刀,才走了几步,不料踩着茅草的脚下一滑,措手不及,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坐在一块石头上,咯得我屁股生痛。
我站起来,恼气的一脚踹在石头上,石头往旁边移开了一点,我眼睛一亮,只见地上露出了半个微凸的小土包,数条露出新鲜泥土的裂缝沿凸包向外延伸了一段。
有情况!我蹲下身子,双手掀开石头,看得更清楚了,根据土包的凸起和裂纹,我肯定这下面肯定有一颗大笋。难怪我刚才并未用大力,却将这块几十斤且有一部分埋在土里的石块踹动了,原来它早已被它下面的春笋顶得往上松动了,估计如果不被我发现的话,最多二天,石头也会破土的春笋顽强的顶开。
我拾起锄头,小心的将凸起的土包刨开,下去不到一寸,就露出了嫩黄的锥子似的笋尖。
果然是一颗大笋。我挥锄往下挖,足足挖下去二尺多深,才看见四散的红嫩根芽,十几分钟后,一颗底部有大碗粗细,从头到脚被硬硬的笋衣包裹着的嫩笋,被我从黄土里挖了出来,我掂了掂,估计少说也有七八斤。这可是我今天收获最大的一颗竹笋。
我放好竹笋,出了竹林,钻进了一旁的枞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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