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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混沌的状态持续了五六天的样子,却是没办法再持续下去了。用睡眠来麻醉自己,只能充当暂时的逃避。当脑子开始清醒,当睡足了觉再也睡不着的时候,各种各样的痛苦,是会变本加厉的!
八月末,夏季进入最后一轮的高温模式,接连几十天的高温模式之后,今天突然就下起了大雨,从早上天不亮,到现在这样的上午,大雨都没有停过。现代化的都市剧烈扩张,环境污染严重,今年的夏天居然接连数十天的高温,烈日,一场雨都没有下过。
吉心站在病房的窗子边,拉开窗子,看着窗外的暴雨,瓢泼一般的冲刷着这座森严沉寂的城区。她不知道这一大片城区是暗龙城,她只是觉得这一片城区中的建筑风格和透露出来的霸道凶狠气质和他是如此的类似,这里一定是他的地盘,没错的。
被烈日炙烤了数十日的地面,今天终于迎来了一场来势凶猛的暴雨,下了几个小时的大雨,即便是站在二十多层高的楼层的房间里面,也隐约能闻到雨水冲刷地面植物而形成的水腥气。
这场经历了数十日终于被老天泼下来的大雨,浇灭了整个城市的炽热和浮躁。
像极了吉心此刻的心情,尝过亲人团聚的幸福,尝过爱上一个人的砰然心动,也尝过亲人惨死天人永隔的刻骨疼痛,尝遍了酸甜苦辣,苦苦支撑了这好几日,终于熄灭掉了心中的所有的感情,一片沉寂荒芜,就像此刻眼前大雨笼罩中的城市一样的苍茫一片……
门外传来略微有些熟悉的脚步声,然后门被推开来,吉心木然的转身。没有一丝表情地看向门口站着的男人,没有了感情的人,就像是一株植物一样,虽然还有生命,却没有了心。此刻吉心就是这样的一种状态,仿佛一株沉静的植物一样的,木然地开口:“你来了。”
夜元阎浑然不在意的走到病房里面的沙发坐了下来,抬起左腕,右手修长的指尖拨开袖口,看了一眼腕上的钻石表,淡淡地开口:“听说你想见我,有事直说吧,我没多少时间。”
吉心昨天确实向护士要求过,想见他一面。只是她以为他不会再出现的,没想到他今天上午居然来了。
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而这个男人的身上居然一如往昔的高贵整洁,半点没有被雨水淋过的痕迹。就像此刻,她的心如死灰般的毫无生机,而她的绝望却丝毫没办法影响到他分毫。她所有的报复,都对他没有用,就像是孩子的事情,她没能报复到他,没能刺痛他,反而亲手掐灭了自己的最后一丝生机。
吉心站在原地,遥遥地看着他,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生机:“我想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夜元阎慵懒地在沙发后背上靠了下来,很是不屑地嗤笑一声:“解释?你想听什么解释?”
“你还没有说清楚,我爸爸怎么就罪有应得了?”吉心周身的平静,被突然涌现心头的仇恨被打破。是的,现在她剩下的只有仇恨和麻木了。痛?痛到了极致,就不会痛了。她忽然有些羡慕那些还能感觉到痛的人。之所以痛,那是因为还有痛的资本。
一无所有的人,是连痛苦的资本都没有的。
夜元阎从口袋里摸出一盒香烟来,取出一根,剩下的一盒都丢在了手边的茶几上。他点燃香烟的动作都是如此的邪魅妖冶,可是她却是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了。她在他的手上,栽了一个致命的大跟头,同一个地方,她不会再栽倒第二次。
男人缓缓地吐出香烟来,开口说:“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二十一年前,那时候我五岁,我家里也是做企业的,而且还做得相当不错。一家三口,过得平静幸福,是袁正明,是你那人面兽心的爸爸,嫉妒我家的企业做得好,背地里买通黑道的人,杀了我爸,然后一帮子人凌辱了我妈,我妈投海自尽,至今都没找到尸体,你说说看,你爸爸这样的恶人,有资格下葬吗?”
吉心脸上的仇恨和木然,有了一丝松动。她最大的反应是不相信。袁粉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爸爸都包容了她,对她那么好,爸爸是个善良的人,怎么能做出那样的坏事?
夜元阎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一步步的紧逼到吉心的面前,微微眯起眼睛,睨着她:“你这是什么表情?不相信?我夜元阎手上沾过无数的人血,可也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你爸爸当年做下那样的恶事,就该遭到报应!我说他是罪有应得,都还算是留了口德的!”
吉心别开脸,不想正视他的眼睛,看着病房墙壁的墙角,开口说:“若是我爸爸真的做了那样的事情,他死在你手上,也算是赎罪了。但是所有的事情,我不会听你红口白牙胡说一通,我自己会去查清楚的!”
他的演技她是领教过的,她是再也不会相信他的。
“查清楚?就凭你?”男人再次不屑的笑了,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呆在这里别乱跑,我或许会赏你一口饭吃。离开了这里,就凭你?也想查清楚二十一年前的事情?”
吉心很是厌恶地推开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掌,后退半步,倔强地回答:“事在人为,只要我想,我一定能查清楚我爸爸当年的事情。”
“是哦,我怎么就忘了你勾引男人的本事是一流的,只要你想,有的是像李亦泽那样的傻子为你奔走卖命的吧?”男人的眸子里满是嘲讽的笑意,不过很快地那几丝笑意,变成了幽深的寒意。
他抬手卡住她的下巴,逼近她略微苍白的脸庞,一字一句地说:“我劝你最好打消了这个念头,不然你勾引一个,我就灭一个!你和我的结婚协议还在生效,你的男人,只能是我!”
吉心厌恶地看着他,用力掰开他的手指,回应了他两个字:“无聊!”还真以为别人都和他一样,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表面上和她结婚,背地里却和袁粉不清不楚。
男人最后冷笑着瞥了吉心一眼,抬腕看了下时间:“今天就到这里,你好自为之,不要逼我下狠手。”
一个朝三暮四的女子,他才懒得和她废话。
吉心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看着他走出病房后,吐出一口气来。原来和他说话是一件这么累的事情,比围着运动场跑圈还要累,身心疲惫。
她在病床上躺了下来,闭目养神,心里默默地想着刚刚从他的嘴里听来的事情。原来他这么做的动机竟然是为了给他的父母报仇,假如爸爸真的做了他说的那样的事情,那么爸爸这次的死也算是赎罪了。
可是她就是不相信自己的爸爸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其实这样的心思很好理解,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自己的亲人是好人,做的都是好事,没人会相信自己的亲人是个坏人。吉心躺在床上,闭眼凝眉想着心事,本来一片沉静和苍凉的心境,因着夜元阎抖出来的当年的往事,而变得疑虑和烦躁起来。
有护士进来询问:“请问你午餐想吃什么?”
吉心闭着眼睛摇头:“什么都不想吃,我累了,让我休息一会儿。”
护士没再说什么,走出了房间,嘴里嘀咕着:“整天什么都不做就躺床上,也会累?”
吉心翻了个身,背对着病房门,那个护士一定不会知道,就是因为什么都做不了,才感觉累啊。她想着,也许自己应该离开这里,做些别的任何事情都好过这样躺着充当植物人。
雨一下起来,就下了整整一天。吉心呆在病房里面无聊地看着雨停,看着地面一点点的干透,浑浑噩噩地又过了好几天。她犹豫着要不要再见夜元阎一面,可是上一次见面能说的都说清楚了,再见无益。听他的口气,他是坚决不会归还她爸爸的遗体的。
而她已经没有了心力和心情在这里继续和他耗下去。
她想着,或许该先离开这里,查清楚当年的事情的真相,找到足够的证据,然后再坐下来和他好好地谈一谈。不管希望有多么渺茫,她都要试一试,她没有夜元阎那样雄厚的实力看谁不顺眼就杀了谁,她只能通过真相来还亲人一个安息。她别无选择。
过了八月底,就是九月初了。这天吉心换下了身上的病号服,找到电梯,下了楼来。她准备离开这里。可是还没有走出门厅就被人拦了下来。门口站着的两个黑衣保镖,将路拦得死死的:“这位小姐,对不起,阎少交代了,你不能离开这里!”
“为什么不能离开!”吉心感觉很是莫名其妙,“我身体全都恢复了,我要出院,不行吗?你们哪一个条例有规定病人痊愈了不能出院的?”
她的意识里,一直以为这是一所医院,因为不论是病房布局还是医生护士,全都和医院差不多。
拦着路的保镖面无表情的道:“我们暗龙城没有条例,阎少说了你不许走,你就不能走,没有理由。”
一句没有理由把吉心所有的争论都堵了回去,有什么样的蛮不讲理的老大,就有什么样的蛮不讲理的下属。眼前的路显然是走不通了,吉心只好原路返回。
直到回到住了十多天的病房里,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这是被他带到他的地盘上给软禁了!
护士走了进来,看了吉心身上穿着的便装一眼,开口道:“袁小姐,流产之后也是要休养一个月的,你没事还是不要下楼了。”
吉心闷闷地在床沿上坐了,这日子要怎么过?不经过她的同意就把她关在了这里,还真是霸道的可以。总有一天她会让他霸道不起来的!吉心揪着身旁的床单,在心里把夜元阎给骂了几万遍。
“袁小姐,今天午餐想吃点什么?你也不要不开心,这里其实挺好的,除了不能下楼走动,其他都很不错的,你想吃什么,我们安排人给你做。”护士试图劝慰她。
吉心想要说不吃了,没胃口。可是转而一想,自己干嘛要不吃饭啊,不吃饭饿得还不是自己的身体,他又不会有什么损失,既然如此干嘛要不吃?不仅要吃,还要吃好的!最好把他给吃穷了!
想到这里,吉心笑着看向护士:“真的我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吗?”
护士想了一下:“你想吃什么?应该都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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