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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宫,含章殿。
一名身穿宦官衣服的内侍跪在地上:“圣上,都办妥了。现在咱们的第一批人已经全部到位了。另外,红楼里的人也已经搭上楚王了。”
“嗯,今晚我再去一趟。”上首坐着的人说完这一句,然后摆了摆手,顷刻间,地上的宦官便不见了。仿佛刚才地上就没有过人一般。
宫殿正中的卧榻上,一位年轻的男子,身着一件青白色的翻领长衫,发束玉冠,随意地倚在榻上,一双骨节分明的修长双手中,握着一只玉杯,似在端详杯中的琥珀色美酒,良久,才轻嘬了一口那琥珀色的液体,嘴角绽放出一丝斜斜的讥诮,心情愉悦地起身。信步走出含章殿,站在高台上眺望。
远处,一条长长的队伍贴着左侧的宫墙移动着,然后又贴着墙根左转,向后走去……。
“张清,这些是什么人?”年轻的男子问道。
一身宦官服侍的张清抬头瞄了一眼心情不错的天子,恭敬的答道:“这些是今日新入宫的宫婢。”
“哦,朕忘了,母后前不久是说过要向民间征收些宫婢的,竟然是今日入宫,走,闲来无事,去瞧瞧!”说着,便大步向前走去。
“圣上,咱们今晚还有事呢,您现在突然降临到这批新宫婢面前,太后如果知道了,会多想的,万一派人注意上咱们,今晚……”张清快步跟上今上的步伐说道。
“无事,朕悄悄过去……”今上兴致勃勃的回道。
二人很快抄近路穿过宫墙小道,来到了九仙门旁。这个位置,别人不容易看到他们,他们倒是十分容易就看到了前面走在小道上的宫女们。
一队队宫女低着头,买着小碎步缓缓走过。弘昌帝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正要收回目光时,眼角一撇,见着最后头有一个女孩趁别人不注意,快速的抬头瞄了一眼正前方的宫殿。她这一抬头,却是露出一张十分漂亮的小脸,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扎着两个螺髻,皮肤白皙得让人想起冬天的雪,嘴唇竟似樱桃那般红润,最美的是眼睛,就抬头的那么一瞬间,那双眼睛竟是亮的灿烂。别人都唯唯诺诺,唯有她是挑着眼角悄悄的左顾右盼,那一脸的好奇,在一群人中显的格外的鲜活,就像是长在春天的嫩叶,格外的有生机。“原来民间也有这样的丽色!”弘昌帝心中感叹了一句,笑了笑,反身回去了。他不可以待太久,太后太久看不到他会起疑心的,今晚有行动,可不能这么早就打草惊蛇。
……
入夜,弘昌帝换了宦官的衣服,带着贴身太监张清,在宫里悄悄的左穿右绕,眼看就要到密道口了,一个转弯……“不好,有人!”弘昌帝心中警铃大响。他和张清对望一眼,悄悄走进,顿时,松了口气。
“原来是她。”弘昌帝心中想到。正是白天弘昌帝见过的那个长得很漂亮的新宫婢。弘昌帝作为皇帝,自是见过不少美人的。原本白天见过的那个没胸没屁股的漂亮女孩他并没往心里去,但一天见了两次,他还是认出了她。
他看着她小小的身板顶着一个巨大的水缸,月光洒在她脸上,可以看到她面露倔强和委屈,却又不得不咬着牙隐忍的模样。看来是犯了错被罚了。
这是一处偏僻的小殿,里面是一座小佛堂,是低位嫔妃们平日里拜佛专用的小佛堂。它里面有弘昌帝出宫的一处秘道入口。但现在,这个宫女挡住了弘昌帝的去路。张清抬头看了弘昌帝一眼,看到了今上眼中的犹豫。弘昌帝此时心里想的是:“要不要杀了她,不杀她吧,她挡道了,会耽误我的事。如果杀了她,明天宫里平白无故死了个小宫女,这里就是她最后出现过的地方,有心人查起来,会不会暴露我的密道?”
犹豫间,张清和弘昌帝就看到,小宫女的眼睛极快的左右瞄了一下,然后脖子缓缓的转向左右,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左右观察了一番,如释重负的一笑,缓缓地放下了顶在头上的水缸。然后呲牙咧嘴的揉了揉膝盖和手臂,居然走了……
一看,就是趁着大家都睡了,没人看,偷跑了……
“算你命大!”弘昌帝如是想着,快速进到了殿内。
……
离宫人们起床还有一个时辰,弘昌帝和张清从小佛堂的后侧室床下钻出。“外面有声音!”张清和弘昌帝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凝重。张清打头,一手紧握匕首,一手成掌状,悄悄的向发出声音的外间走去。弘昌帝亦悄无声息的紧随其后。两人悄无声息的接近声源……
“咔……嗔……哈嗔……沙沙沙……”怎么像是吃东西的声音……张清和弘昌帝满是疑惑的继续向前……然后,他们就看到了坐在供桌上,正在偷吃供桌上苹果的女孩……
“又是她!”弘昌帝放松下来,只见她像是只老鼠一样,将一个苹果啃得噌噌作响,仿佛这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
弘昌帝突然恶趣味的想吓吓她,于是就用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她听到声音果然“噌”的一下向他们这边看过来,速度之快,力道之大,都让弘昌帝想关心一下她的脖子没扭断吧!
她看到他们,仰着脸,张大了嘴巴,呆了呆,一双美丽的眼睛眨了眨:“这里居然还有人!”说完懵懂的将手上啃得像老鼠咬过一样的苹果递给弘昌帝。又道:“哥哥,你也是来偷吃的吧,这个给你吃,盘子里那五个不能再动了,我刚刚已经拿过一个了,再拿就容易被看出来了。”
弘昌帝嘴角抽了抽,有些嫌弃的看着她手上的苹果,然后她反应过来,收回手,有些尴尬的笑笑道:“我的口水不脏的,这个苹果很甜的,不信你吃着试试。”
弘昌帝被她那副蠢样子逗乐了,从她手里接了苹果,道了声谢,乐呵呵的走了。
张清偷偷的看了眼弘昌帝,又临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嗯,长得挺不错的,我得记住她,嘱咐徒儿们暗中看顾她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