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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三横自救沥重到华山,再度离去,已是七年光景。当初他下山,曾与恩师有约,必专心为岳飞打刀,无事不回周家营。
他想不想周侗?想得心口都疼。特别是打扎麻刀一次次失败的时候。他多么希望周师能突然出现在眼前。
但三横知道,老师再厉害,不能一辈子背他抱他。多少的艰难险阻,万千的沟沟坎坎,那是要自个来对付的。小鸡既然出窝,就再不能回到老鸡的卵翼之下。
七年了,周侗想不想三横?作梦都想。他一辈子并无子嗣,对王三横视若几出。但是,莫说教三横下山去担这天大的担子,就是干任何别的事,也绝不能把个徒弟永远拴在膝前。
三横可说是不辱师命,大功告成。周侗却也绝无将他收回华山之意。他的终老,不需要徒儿。
但他的确有话要说。此一说,却已经不是师徒之讲授了。
周侗面对爱徒,语重心长道:
“第一,你此次北行。想着直奔主题。世上诸君多拿得起来放不下,盖因对自己究竟要干何事不甚了了。而不知道究竟是要干什么,盖因失了主题。”
“是,恩师。徒儿此次主题是诛杀老贼哈米赤,无关者不作过多缠斗。”三横点头称诺。
“好,第二,即然直奔主题,便不及其余,无辜者不必滥杀。”周侗嘱道。
“是,恩师,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三横再顿首。
“好,你此行寻那金营,必走易水。燕人荆柯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之名句。但我这第三句是,你取哈米赤性命,却不必以命相搏。你之性命远较老贼性命金贵。”周侗道。
“恩师。”三横听言本欲打断,周侗挥手制止,继续说:
“三横,你谙道学,又知儒释。于孙子,墨翟,公输般,亦能融会贯通。习武学,会药石,诸子百家,五行八作,皆有心得。为师老矣,本于诸事了无牵挂。唯有一节,时时萦怀在心。”
“恩师请讲。”
“为师总在想,老子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但究竟
何者为道,或者说天下万物,有否一个终极的道理,知之则一通百通?抑或世间本无此理,五行八作,各门有各门的规律?”周侗若有所思。
‘恩师的意思是?”三横不解。
“为师想,你报了大仇之后。如果有时间而且愿意,可以设此一想。”周侗道。
“好吧,如果可能当再上华山,听您教诲,与您坐而论道。”
“你独立思考,大可不必再来切磋。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诸子百家,皆人类瑰宝,焉能不学?但你学识甚丰,理应多思。否则何者为首,是弄不清楚的。”
“恩师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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