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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韩昱听得兵卒来报,知晓朝廷宦官已至庭院,等候宣旨。
时值已然三更天,韩昱匆忙整衣束发,穿上布靴疾步出了堂厅,于庭院内跪地听旨。
那宦官偷偷斜了一眼,见得韩昱跪地,这才故作姿态的打开圣旨,念道,“大将军韩昱任南营帅位五年有余,期间恪尽职守劳苦功高。朕感念孝之忠义,奈何南方局势朕自有安排,不可急于进取!当速罢兵止戈,退还坝州所有郡县城池!并令欧阳寒暂且代理南营主帅,孝之当速回朝中听令,不得有误!”
听罢,韩昱突觉眼前天旋地转般,脑子里一片空白。幸得左右提醒,才想来接旨谢恩。
“大将军何时启程归国啊?”那宦官尖着嗓子,没好气的催促道。
“陛下这是……”韩昱只觉胸内积堵着一鼓怒血,眼神有些迷离的叹道,“如此天赐良机,陛下怎可如此草率啊!”
太监见得天色渐寒,不愿多做解释,只是说了句,“陛下在旨意里说的已经够详细了!”说完这话,打了个哈欠,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府衙。
那太监前脚刚走,韩昱突然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将而出,便眼前漆黑的倒栽当地。
再当醒来之时,却见得自己已在后堂卧榻。眼前孟义、许奉、李平等将正焦急的于旁等候。
见得韩昱苏醒,众将当即进前关切地询问。
“我昏睡了多久?”
韩昱睁眼第一句话,便是关心旨意里催促自己回朝的事。
“大将军已经睡了六个时辰,此刻刚到申时。”孟义强忍悲伤,递来茶水于韩昱面前。
“来,扶我起来!”韩昱推开茶碗,艰难的在众人搀扶下起身,“李平与我一同速回趟广阳,而后我便回朝复命。河下、丹丰两郡城池交还一事由军中主簿谭礼负责,众将这期间当各司其职,严防敌军偷袭!”
“大将军!”孟义突然跪地,悲愤地大喊道,“咱们就差一步便可拿下坝州,直捣越国!如今就这么放弃了?还要把咱们辛苦打下来的两郡城池还给越国?陛下年少,深居宫围,不知局势军情变幻,定是被朝中奸佞挑唆蒙蔽!”
韩昱听罢,心中亦是愤慨,却又无可奈何,垂首哀叹道,“我此番回朝,自有分寸!诸位莫要意气用事!”
孟义还欲再言,却被许奉悄悄拽了拽衣角打断,方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却说韩昱飞马赶回广阳,第一时间便去了地牢,看望已被关押多日的欧阳寒。
地牢阴暗潮湿,终日不得阳光照射。韩昱初来,感觉有些出不上气,适应了好久方才支开众人,自行坐在欧阳寒牢房外。
“陛下的圣旨到了……”
二人一内一外,相视默然,对坐了好久,韩昱方才开了口。
多日来的关押,使得此刻的欧阳寒蓬头垢面,眼神有些呆滞,早已失去了昔日南营右将军的神采。
直到听见韩昱这句话,眼里仿佛才有了些许光亮,四肢并用疾步凑到韩昱身前,双手紧紧抓住牢笼,语调沙哑且急促的问道,“陛下说什么了!”
韩昱面色平淡如水,将圣旨内容尽数道来后,方才问道,“南营主帅之位,对于你真的如此充满诱惑力么吗?”
欧阳寒却仰头癫狂般的大笑,“不可一世的韩孝之终于是输了!终于还是输在了我欧阳寒的手里!”
韩昱依旧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盯着靠拢内几近癫狂的欧阳寒,平静的问了句,“我对于你来说,真的如此重要吗?”
欧阳寒却大笑着摇头,眼里忽然折出杀意,“没有你,对我来说才最重要!”
韩昱有些不解,问道,“此话何意?我一直以为,我们或许能成为朋友……”
“呸!”欧阳寒听罢,正癫狂大笑间,突然冲外头的韩昱碎了口唾沫,旋即冷笑道,“你韩孝之还需要朋友?在你眼里,我们所有人不过都是你功名路上的棋子!我们俩一辈子都不可能是一种人!我忠诚的是徐国!而你韩孝之,忠诚的永远只有你自己!”
听罢,韩昱突然默默地起身,似乎不愿与之费口舌争辩,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知道了。”便欲转身离开。
刚走几步路,突然回过身子,对欧阳寒冷冷道,“可惜你并没有赢!”
此话一出,原本还癫狂的欧阳寒瞬间阴沉了下来,拼命摇晃着牢笼,咆哮般的喝问道,“韩孝之!你这话什么意思!”
韩昱轻笑着道,“因为我并不打算按照圣旨的意思,让你离开这活地狱!更不会让你暂代主帅之位!”
“你想抗旨?!”欧阳寒突然又自我否定,大声嚷道,“不!你不会的!你韩孝之从来就不是会抗旨不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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