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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坐冰排回家?”这句话正中吉德下怀。他听哈城客栈老掌柜说过有这事儿。惊喜若狂的说,“新奇呀!那能行吗?”
“行啊!咋不行?”那人眼睛盯着铁锚,选择冰块儿靠岸的地界,“你看俺这身儿,就是打算坐冰排的。俺都坐好几回了,不也没啥事儿?”
“那啥时能行啊?”吉德问:“俺也想坐冰排漂流到黑龙镇。”
“你,这身阔少爷似的,没等到地场,你就冻成冰棍了?哈哈!”那人诙谐的又认真瞥了下吉德,“俺一个人也冷清,多一个人还多个唠嗑的。你得弄一身俺这样的行头,再带上吃的喝的灯拉啥的。约摸到黑龙镇,大估景吧,也得四五个黑夜和白天吧!咱在离黑龙镇不远辖的上头,苏苏屯下,顺道看看咱姥姥。老人家,八十多了,病大发了,快不行了,熬不过年去了。”
“今儿个能走吗?”吉德急急的打听,“俺有急事儿。”
“谁没急事儿冒这个险哪?”那人血呼地说:“今儿个,送死啊?那得碰大运。今儿看样子不行,冰排跑的还没到齉沛。还有雪大,风也起穴子,冰块儿还不够大。等明儿一大早,准成。先搂住一块大冰块儿,凿几个坐窝儿,再插上一个风杆儿,瞅准风速,就可上路了。……别打岔了,快靠岸了。”
冰块儿叫那人手牵着,徐徐向岸边儿靠过来,一个大浪打过来推托住沙滩,又一个大浪顶推一下,那人又趁势借劲儿猛一拉绳子,冰块儿斜巴悠子翘头稳贴在沙滩上一小截儿。那人显大勤儿了,嚆嚆的叫人搬住冰块儿,齐窟隆咚上来好些人帮忙,把冰块儿稳住固牢。
吉盛盯盯的叮着吉增和美娃俩儿,嗷叫的,“二哥、二姐快上来,到岸了。哎呀可吓死个人了,老天爷!”吉增跟美娃紧紧搂抱着,扭过白煞煞浞(zhuo)湿的脸,想挪步挪不了,鞋上溅滿了冰茬儿冰花,叫渂(wen)浪溅的水沾上了,下不来。“鞋、鞋……”俩人连吓带冻,嘴也瓢了,哆哆嗦嗦的说不清,“咋、咋整、整、整啊?”
“整啥整啊,你俩都搂上了,叫俺看西洋景!”那人一步跨上大冰块儿,顺冰块儿斜坡出溜滑一下子,出溜过了吉增和美娃俩人跟前,扭扭摆摆的眼瞅着就要出溜掉江了。“老哥注意呀?”吉德急得攥紧拳头吓出了一身冷汗,警告的大喊,“快掉江了老哥?”那人回身一转趴在冰块儿上,身子还在下滑,眼瞅脚丫子秃噜噜跐出冰沿儿外,浪头打在靰鞡鞋头上。在人们一片“唏嘘”声中,那人顺手从腰间拔出一把锋利闪亮的匕首,一晃扎进冰里,控制住还在下滑的身子。就瞅那人捯捯的一刀一刀的接近吉增和美娃脚下,开始拿刀凿鞋底边儿的冰,嘴不闲着地齉哧个鼻子还风趣的逗壳子,“这鞋啊,这个贼拉亮,皮子老好了,俺都没见过。这要啊,一刀下去凿不准,脚扎烂了不说,这鞋可白瞎了,成了破鞋。爷们的破了好说,长个补丁。娘们的破了,那可就好说不好听,补上也是破鞋了。”
吉增对这个人舍我其谁的壮举心存感激,但听这人嘴这么潲,不沁人嗑,埋汰美娃,他又忿恨的要削他。吉增睄睄美娃愠怒的脸,生气的咕弄咕弄双腿鞋不动,就拿冻得抖抖瑟瑟的嘴说:“瞅你损色儿样儿?你这人积善咋不积德呢啊,你嘴损的损秃噜皮了你?啥玩意儿破鞋破鞋的,你心惊不心惊呀?那玩意儿膈应人那玩意儿,那话能随便说吗?你趁人之危,以侠士之义,行獬(xie)豸(zhi)(异兽)不耻之事,太不是人揍了你?人家还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家呢,你破鞋破鞋的不离嘴,俺要不落在这个田地……等俺上去非削扁了你?”美娃瞥下吉增,心一下子暖和,还真像爸说中了啊,是个可以依仗的男人,感到一阵的温馨,就温情脉脉的小声规劝地说,“别说了,看他使坏?”
“他敢?”吉增划拉下下个不停的雪花,偷眼看看婷婷袅袅的美娃,见缝插针的捏捏美娃的腰髂髂(qia),温存的说:“别怕二妹,有二哥呢!”美娃享用美饔(gong)的,点点头。
那人铲开美娃的一只靴子,又转过来铲吉增的一只鞋。“你、你可一个人铲哪?”吉增扭低下头。冲那人喊,“叫她先上去。”
“那不行,抓贼抓赃,抓奸抓双。”那人不听话地说:“谁知你俩咋回事儿呀?要小两口子,谁整到这大冰块上**啊?”
“你这咋越说越不像话了呢?俺俩儿就两口子了,气死你?”吉增激孬孬的感到这话说过火了,不好意思的瞟下美娃。美娃挑下拂滿白霜的柳眉,扭过脸去。吉德歉疚的说:“这人就欠揍!”
“咱欠凑!”那人铲下吉增一只鞋,又转向美娃的另一只靴子,“那你就短醢?这大冷的天,不在家里炕上玩儿,扯这风光干啥玩意儿呀?”
吉增沉默了,不理这个不可理喻的浑人。
美娃一双靴子全铲下来了,僵直的双腿却不敢挪步。吉德不知在哪找到一根竹竿子,递给美娃。美娃接住。那人说:“等一等。”吉增说:“等啥,你?”那人说:“俺划拉划拉她脚下的冰茬儿,一脚踩上去,准出溜。”吉增说:“你这人到底啥人呢?孙悟空吃面条,撅哧完了,还捡掉下的,真细作啊!”那人说:“经验。俺净跟冰雪打交道了。你臭小子学吧,俺就是你师傅。”美娃一手拽着竹竿儿上岸,一手抆(wen)泪地说:“我上去啦!”深情地瞅瞅吉增。“上!上!”吉增拿手替美娃揾(wen)下泪,一手扶着美娃,送着美娃,“慢点儿,别摔着。”美娃瞅着一踩溜滑的冰面,怀着被吉增俘虏的心,温暾(tun)的冒出一句,“摔了还有你喽!”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向前挪。吉盛接住美娃,如像隔了三秋的搂抱住美娃,涌泪地说:“二姐,二姐!吓死大小弟了。”美娃如释重负的拥着吉盛含泪说:“怕啥?有你二哥陪着,我还觉得难得呢。”吉盛哑然地咔巴大眼睛,不解和纳闷交织着疑问的眼神,“你……”美娃莞尔一笑,神秘的眼神一抹吉盛,“你啥?”吉盛傻呵呵地抹哧一个字,“俺……”美娃咯咯的推开吉盛,小燕子飞一样,奔向上岸的吉增,“二哥!……”
吉增上了岸,那人爬下大冰块儿,两脚一挨地,吉增兑付前言,趁那人不备,照那人前胸伸掌一推,脚下一勾,就撂倒个个子,骑上一把薅住蓊(wunh)郁的发须就抡拳要削,“俺叫你猪八戒上锅台,乱欻欻!俺叫你孙悟空吃黄豆,净嘣屁!……”那人在吉增身下叫苦不迭,“冻蛇不可焐,呛水的不可救呀!咱……”吉德被吉增这一闪神儿弄得很茫然,惊慌失措的搂住吉增举起的拳头,似虓(xiao)的,“干啥玩意儿老二你,御磨杀驴,恩将仇报啊?”吉增扭头怒目的吼,“你问他大哥?这老小子忒不是玩意儿了,赊义臊人,斫zhuo)丧人家嫚子?俺不削出他鸡蛋黄子,俺就吉字倒写?”那人鳗鲡(li)扭摆身子晃摇头,“死了俺也不把孙字掰开,臭小子!你削?你削?削啊!你不削你是俺孙子。”吉增哽哽的气恨的骂道:“俺操,你倒叫号?俺要不把你嘴撕下来当鞋楦子,俺就跪下来给你当孙子!”那人也不吃软,专找石头啃,“卧槽(我操),你好谁不好呀?孙子!孙子!孙子打爷爷,天理不容!”
“这小子够浑球的。人家好心救了他,他倒反目成仇。这世上有猫有狗的,这种人谁见过,啥人呢?”
“这种人就不该救,叫他挂蜡喂王八得了?”
“这几个人哪来的,生肉熟肉的,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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