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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掌柜的喜孜孜的端着茶碗当酒盅,倚着柜台,瞅着三个活蹦乱跳的大小伙子,眉毛眼睛一起乐,“我一见你们仨小子呀,像似早就曾相识,兴许是梦里或许是前世,反正就觉得投脾气,近掰的不能再近掰了,喜欢的不得了。粗俗的说,小丫头屁股,美大脸了!今下晚黑儿,薄酒素菜,寒酸归寒酸,也算是我老头儿的一片心思。有朋从远方来,不已乐乎!咱们爷们虽萍水相逢,不期巧遇,又这么投缘,这就是缘分。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这杯酒呢也算我给你们小哥仨接风洗尘,又是饯行酒。‘长亭路,年去岁来,应折柔条过千尺’。咱这㧟不同于柳镇莲乡雅士墨客的南边儿,整那虚景?这死冷寒天的鬼呲牙,就兴大碗酒大碗肉,粗犷豪爽的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实惠!两山难聚首,人脑袋瓜子碰在一起,就容易多了是不?我不求鸿雁传书鱼龙送信儿啥的,报个平安道个万福的,那都是虚景?说别的都是瞎扯,就这么屁大功夫,一转眼你们就要猱杆子了,我还没处够呢,真有点儿舍不得叫你们走啊,闪人呐!不说了,好聚好散,细水长流,说多了叫人发心酸,眼睛发潮了,怪叫人难受的。啊,这就是你们的家,别忘了这有个金大爷。往后来来往往的呢,打个站,住一宿,咱们唠唠、扯扯。哈,磨豆腐了。来,喝酒吃菜,一醉方休!”爷们老少四个,喝着唠着,说笑着,老掌柜的像似享受天伦之乐那样开心,那样惬意。小哥仨好像有老人作靠头那样托底的的放松,也真像似在家里陪老父亲喝酒一样,温馨快乐。进进出出的住店客人,羡慕的都要瞅瞅笑笑,跟老掌柜开个玩笑,打声招呼。
大蒜头惦记娘们的事儿,心急火燎的欻空,想到客栈老掌柜这来拿吉德小哥仨住宿的拉纤儿钱,就一头汗的跑了来。闯进门一见,老掌柜正请吉德小哥仨喝酒,这场面,叫大蒜头丈二和尚了,造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的事儿,不可思议?心里画魂儿:咋的,这不沾亲不带故的,一见面搭搭搁搁的,就好成炭火盆了?就咱东北这噶达过去,荒山僻壤,人烟稀少,年八辈的见不到一个人影,留下了一个‘病根儿’,好自来熟。来的不管啥人,都是客。见面两生人,屁股一挨炕头就热乎。大鱼、大肉净挑好嚼裹上,大哥大爷亲热的叫,像家里人似的。这、也不能够?客栈是生意场,不花钱想住店,门都没有?就老掌柜的那精细劲儿,他请谁喝过一盅啊,别说仨个闯关东的楞头青小黄县了?
大蒜头划不过腔来,觉得个个儿太冒失,太唐突了?这要是先开个门缝儿,把眼神挤进来,也不会造得这样难堪呐?他利用跑堂接触外来人多的便利,拉勾扯纤儿的挣点儿外快,都是以不经意顺水推舟,当好心把客引荐上勾的。这些都是背着掌柜干的,当人情送给客栈的。又巧妙地把无力不起早的回报多少,传递给客栈,烧麺捏褶不数数,哪有不一拍即合的,蒸熟了都能闻着香味。这高明的一手,就在于人不知鬼不觉中,才有点儿意思。这要在仨小黄县面前整漏馅了,多没面子啊,也不好玩了,显不出自个儿精明的独到之处了?
由于予之必得的心理,他有些骑虎之势了?碍于吉德哥仨生人的面子,没敢跟老掌柜的提那拉纤儿的茬儿,急得嘿嘿的直红脸,猴挠腮狗跳墙,嘿嘿的发着尴尬的癔症。装得人模狗样儿的,犹犹豫豫的想开口又徘徊。
老掌柜的心知肚明,是观人看事儿的老鬼头,早明白大蒜头的心事,存心要跟大蒜头过不去,丢丢大蒜头的人,揭穿大蒜头欺世盗名的把戏?也想在小哥仨面前显摆显摆,露一手,告诫小哥仨,人脸背后都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装聋卖傻,糊涂虫迷昏,不捋大蒜头那个鼠窃狗偷又装正人君子的癞蛤蟆毛,大呼小叫的还显好客的,劝大蒜头过来整两口。更叫大蒜头不好张口打牙往肚里咽的是,老掌柜的还指着小哥仨说,这是我关里家来的三个大侄子,多年不见了,叫你给指个道,没费吹灰之力就找到这小店,找到我了。
大蒜头心说:这不明显要人情,想赖账吗?你赖账,我那**毛谁捋呱呀?老灯台,编的瞎话是真是假呀?是不这老灯拿豆包不当干粮,开涮呐?土豆地拨拉人参,这哪跟哪呀?仨儿小黄县一晃,咋就成了他的侄子呢?不是老灯台的侄子,咋又像一家人似的近乎呢?天下事儿,真是琢磨不透啊!真是老灯台的侄子,还咋好张口要拉纤儿钱了,娘们那事儿不泡汤了吗?饭可以不吃,娘们不可不摽,不睡娘们那还叫啥爷们吗?要不咋说色邪性呢,那劲头上来十头老牛也拉不住,还管面子啥天王老爷了,阎王来了也挡不住,还叫它给垫钱呢备不住?俗话说,劝赌不劝嫖。
大蒜头不管不顾的半明半挑地说:“老掌柜的,咱们明人不算暗账,今儿这事儿呢人情归人情,买卖归买卖,一把一利索,省得拖捞长了不好算?当家的叫我来的,你痛快的我得回去,店里还忙着呢?”老掌柜的不急不忙,很客气的说:“大蒜头,我知道了。不就那点儿回头账吗,你个跑堂的先回去,鹅蛋对鸭蛋不成比啊?嗯,我有事儿正好要跟你家掌柜的碰个面,啥事儿老捂着长毛,买卖更是互利互惠,如果丧心病狂连交情都不讲,那就该一是一,不能老拿小二当大王,有买卖我跟你家掌柜的做。”大蒜头两手一支捂的往后退,“得,你是大爷!算你狠,我服!”老掌柜瞅着大蒜头贼一样溜了,“对这号人,哪都好,就是不能惯着?蝇头小利就忘义,都是好放那口造的。”吉德会意的一笑,不废一枪一炮,几句话就打发了,叫大蒜头有口说不出,吃个大哑巴亏,真是搓咕事情的高手。吉盛嬉笑怒骂,“这人太眼虚了。要面子矮的,戳脊梁骨,这么臊人,找个地缝儿早钻进去当拉拉蛄了?”
小哥仨吃饱喝得了,老掌柜告诉小哥仨说,下晌儿他去了一个大车店,明儿一早,有两个山里拉脚儿的老板子,返回得莫利。二三百里的山道,四五天五六天的事儿。正好顺道,叫你们小哥仨搭他们的车。讲好价钱一百二十三吊,也就一块大洋。贵是贵点儿,死穷死横的,还熟头巴脑的,不好再呛咕了。道上老板子吃啥喝啥,叫你们小哥仨就跟着吃啥喝啥,脚钱就送个人情,不用小哥仨管了。到那㧟,已交待老板子了,再给撮合撮合,找个拉下脚儿的,接骨上,一步一步的捯蹭吧,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小哥仨谢过老掌柜的盛情款待,回屋睡觉了。
吉增躺在炕上,有点儿睡够了闹炕,就扯咸淡,“大哥,你咋搭搁上这金大爷的?又请吃又请喝的,弄得挺混合呀?”吉盛捧臭脚地说:“大哥谁呀?铁匠炉的锤子,磨盘上的碾子,油坊的夯头,啥八箍四扁的脑袋,不给你修理圆溜了,那叫本事儿!就那金大爷,别看是前清的遗老,做过大买卖的,见过大世面的,谁见了咱大哥这一堆儿一块儿也是卑服的。你就拿大哥对待咱哥俩吧,老妈似的,你渴了㧟水,你饿了反嚼,你要尿拿尿盆,你衣裳埋汰拿去洗,嘦(jiao只要)你想要的,没有照顾不到的。这关怀备至你不服,这叫德性。大哥俺就服你大有大样儿,小弟这厢有礼了。啊哈哈,恕俺已脱了衣服,光着身子施礼不雅,说一声,多谢了大哥!”
吉增就着微弱的煤油灯光亮,委在被窝里没事儿叠着衣裤,气得咕咕噜噜,“马屁精!哈巴狗!”吉盛哈哈的打趣,“跟爹一样,说话一个屁一个豆。不说能憋成一个大鹅蛋,屙不下来,憋得慌,就动拳动脚的挣巴,跟谁赌气?好人凭嘴,好马凭腿,叫人攮伤两句就受不了,憋屈半天,崩出一句话能呛人十万八千里去,那还咋做生意了?要不咱们在营口,大掌柜的说你掏茅楼最合适呢,能憋!一喘气,臭死人?”吉增摆摆手,“得得,拿谁不识数啊?俺说不过你,行了吧?人都说,挨嗤没够夜壶的嘴,挨搓没够的洗衣板儿,你看你属哪个?”吉增乜眼瞅吉盛仰倚在窗台墙那㧟,蛤蟆似的鼓个眼珠子,干嘎巴嘴的样子很是可笑,“嘿嘿”两声对吉德说:“金大爷人倒挺热情的。咱不能说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俺觉得那老头儿,有点儿夸夸其谈那伙的?满人的特性,好吹唔溜潲的,不实成?那啥……”吉增说到这儿不说了。
吉德插好门,把三个包袱归拢到墙旮旯,回到炕上,脱鞋这工劲儿瞟了一眼吉增,“老二,你咋就知道那啥呢?多暂说话不说囫囵了,说一半留一半,像嚼不烂似的,不会想全棵了再说吗?金大爷是个话篓子,好扯!可人家肚子里不仅有墨水,还真有干嗬呀!谈古论今,天文地理,人间世态,在商言商,见多识广。这老爷子也是个混世魔王,老油条,滑魔鬼道的。瞅着实成的,那是对咱。咱们自个儿还没沾酱碟子边儿,学徒瞅那点儿皮毛玩意儿,哪知那酱碟子有多深浅呐?老爷子在商界这行当,打拼这么多年,没有得,还有失吧?虽说不以成败论英雄,但谁也不想摊事儿掉进旁人设的陷阱,还得自个儿往里跳的噩运吧?他的洪仁堂没了,跟谁说去?他一点也不吝啬的跟咱说了。这是他的一大块心病,一辈子都不能化解的心病,时时都在折磨他,摧残他?他夜不能寐,食不甘味,可又时运不济,人也老了,无力回天了!他看视厚重的外表,嘿嘿的背后,隐藏着最为痛苦的**,就是他不能再在商界立根棍儿了?只有开个小客栈度日,了此一生,他心甘吗?他一肚子的才华,一肚子的经商之道,嗨,他空有一腹经纶,怀才不能自个儿一展宏图伟业,那心多憋闷呐?他现在梦寐以求的就是想把他平生积攒在脑子里的道行跟念想,寄托给他相中的人。人都势利,这㧟知根知底的,谁会听一个败家子儿糟老头子唠叨那没影的事儿呢?正巧天赐良缘,碰见咱们哥仨,初出茅庐,上道没入门,涉世不深,乞求人家帮助,把他奉为神明。咱又不傻不苶,还露了一手‘浪里翻珠’的绝活。在他眼里,这就是他天上难找地下难寻的异乡故知。咱又是可造之才,他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展露他的才华谋略。就算是他一种玩世不恭的喧泄吧,可咱们从中吸取了不老少的精邃呀?他这一点拨,俺是大开眼界,不觑觑(pu)了。脑袋瓜子开窍了,路数就多了。原先俺脑袋瓜子一点儿缝都没有,就指着大舅这一棵树吊死呢?这回俺装一回不露齿专闻味的猎犬,先偷摸不显山不露水的叨一口再说?叨正道了,嗨,就有日子过喽啰!就这‘赊’字,俺还没有想出啥好道道来?空手道,咋把旁人的东西,又叫人家高高兴兴的上咱的道,这里的学问啊,大了去了?咱们脑瓜子都别闲着,好好琢磨琢磨,谁先琢磨出来了,就拿淘的第一捧金瓜子,给你俩谁先说媳妇?”
“大哥,那你先琢磨出来了,俺跟二哥不得打一辈光棍儿呀?这招好是好,就是太馊了?赶你捷足先登了,老道行粘牙时俺也没听全呐?啥赊不赊的,跟谁赊去呀,两眼一抹黑的?”吉盛反驳的话里有话,旁敲侧击的给吉增听的。吉增也不傻,啥三七疙瘩话儿听不出来呀,“琢磨啥呀,谁能琢磨谁琢磨去?反正聪明又没长在俺的脑袋瓜子里,谁先提的道道谁琢磨?琢磨出来,顶多再多说一个媳妇呗,找啥借口呀?俺打光棍儿有啥呀,谁愿急谁急,䞍等俺还不一定愿意呢?”吉盛听吉增这么说话,怕吉德生气,就耍贫嘴褶绺子,“那可不行?灌汤包不能可大哥一个人吃,噎着齁着的,别撑个好歹的?在整回一个‘豁子嘴儿,板凳腿’啥的,那还叫大哥咋活呀?”吉德听了噗哧一笑,拿巴掌够够嚓嚓的拍了吉盛一巴掌,笑着说:“分岔的两股钗,这回拧到一块堆儿去了啊?瞅把你俩吓的熊色样儿,爹娘不在跟前儿,俺这当大哥的,在你们婚娶这件事儿上,可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准叫你俩说上比你嫂子还称心如意的漂亮媳妇?不过,听你俩儿的意思,猪八戒摔耙子了哦?俺不是孙猴子,没有七十二变的道行?就孙猴子的七十二变化,叫杨二狼天狗吃的那堆屎,俺都不如啊?咱哥仨是捆在一块儿的三个臭皮匠,得顶一个诸葛亮。说真格的,咱们往后走到哪㧟勤打听,不耻下问吗?当三孙子能咋的你,还能掉块肉啊咋的,总比冒蒙强?往后别黑瞎子似的,捅马蜂窝不忌惮,只顾蜂蜜甜了,忘了蜂子还会蜇人的?往后遇事儿,都得先琢磨琢磨。孙子兵法为啥奇妙,关键在一个‘变’字上?咱们不求大智大勇吧,也得图个大吉大利,不许冒冒宣宣的?老二,韩信胯下受辱咋的了,还不是称王拜侯?人家忍的是一时,图的是一世。接人处事儿要仁义一些,听人劝吃饱饭?三国里的大将马稷,咋丢的街亭?又咋断送的性命?还不是逞能不听劝,一意孤行!”吉增听吉德有意损达他,忿忿地扛上一句,“啥叫仁义?仁不带兵,义不行贾呢,咱们这是干啥?讲仁义,回家种地抱孩子得了?这大老远的,扯这干啥嘛?”
小哥仨扯着掐着,眼皮就打仗了,夜静了,人息了,瞌睡虫都过了二道岭。
冷不丁,“咚!咚!咚!” 响起轻击轻点有节奏的敲门声。
吉盛朦朦胧胧中听见了,忙压低嗓子悄声喊:“大哥、二哥,听!”吉德也早听到了,忙说:“别咋呼老三?睡!”
紧接着又轻柔的“咚、咚、咚”地敲了三下,静下来,静得耳空无声,人汗毛倒立。
“哎!小爷们,闲着也是闲着,玩儿玩好嘛!”
“哎,我知道你们听见了,别装了,装啥装呀?这大长夜的,孤男寡女的都够可怜见儿的,玩儿玩吧!价钱好说,伺候好了爷们就赏俩个。伺候不舒坦,我们‘姐儿们’分文不取,再叫小爷们白玩儿两宿。怀了鳖犊子,蝈蝈了,算我们的,又赖不上你们根毛的,卖了还值几个子儿呢。小爷们,咋样儿?”
“小爷们,我们可是货真价实的黄花大姑娘,嫩的不能再嫩,一掐就滴拉水。嗯呐,开开门吧!你们也不心疼,外边儿怪冷的,小爷,咱姐儿们处处呗!这常来常往的,有窝就是家,多好啊?”
吉增听了低声骂道:“不害臊的烂货,撩啥撩?刺挠你拿茄子出溜拿墙角子蹭,上这儿没事儿找事儿的,俺他娘的……”吉德“嘘”的一声,不叫吉增吭气,心里噗咚噗嗵的跳得厉害,吉盛骂句,“俺的娘啊,要血命了,真邪了呐……”
门外不贱儿了,唧唧喳喳的馇咕一会儿,“嘭!嘭!嘭!”踹了几脚房门,撒泼妇的大骂也带有轻薄,“土鳖犊子,稀罕人的玩意儿!小黄县最他妈的抠门,抠出大肠子稀屎都能造两口?姐儿们,咱们走,上吊的破玩意儿,抠到家了?”
“妹子啊,看样儿今晚黑儿没戏了?哼,还没挣着钱。”
“这挣不挣,钱不钱的小事儿,那大点儿的,那眉眼长的啊,多叫人稀罕呐!”
“哎,咱俩空着手回去,三爷收钱咋整啊,能让吗?”
“不让咋整,叫他来顶牛呗!”
两‘暗门子’,呛咕几句,又嘻嘻哈哈地走开了。
小哥仨长长的松了口气,紧绷的恐惧神经松弛了,哥仨谁也没再吭声,各有所思,各有所得,进入了贾宝玉的梦虚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