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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晚醒來时已是半晌。她很久未曾睡得这么沉过了。竟足足睡了有五个时辰。脑子里迷迷瞪瞪的。盯着青纱帐愣了一小会。一个转身。落入了睡在旁边的人的怀抱。
林千夜的声音犹自带着初睡醒的慵懒:“醒了。”
归晚愣愣地点头。想起昨夜在半道上是他抱着她回來的。后來。她竟然见鬼地睡着了。之后。一直睡到了现在。
她其实很应该表示一下。一觉醒來身边多了一个大男人的惊悚。无奈今日的脑子似是反应特别慢。错过了表示愤怒或惊讶的最佳时机。她的声音干干的。平铺直叙:“右相大人怎么在这里。”
她的眼神依旧是迷茫的。睡得有点久。脸上透出淡淡的粉。呆憨得可爱。
林千夜似笑非笑:“既然醒了。就起來吧。你打算压着本相的衣袖多久。”
“啊。”归晚沒想到他竟是这般恶人先告状的回答。一把掀开薄薄的凉被。发现两人都穿着昨日的衣裳。连外衣都不曾脱。林千夜的半幅衣袖被她垫在了身下。都皱得不成样子了。靠着床沿的另一只袖子倒是平整如初。鲜明的反差。赤 裸裸地昭示着她的罪行。
归晚一骨碌地爬起來。心虚地摸着鼻子。一脑门子的疑问。
林千夜觉得她呆呆的样子分外可爱。伸手戳了戳她的脸:“昨夜好心送你回來。你抓着本相的衣袖不肯放手。沒办法。本相只好在你这将就一宿了。”
这样的理由。骗三岁小孩的吧。归晚刹那间焦化了:“你可以叫醒我的……”
林千夜低笑:“我不忍心呀。”
林千夜。你是不是演好人演上瘾了。归晚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我拽的是你的袖子。把外衣脱下來。你不就可以走了吗。”
“不穿外衣就四处走。你不觉得有损本相的风度么。”
归晚:“……”
这真是一个无聊的问題。归晚明智地不再追究。干脆越过他。径直下床穿了鞋子。门口的侍女听到屋内的响动。端了水进來。见到两人的样子。对归晚更是恭敬。径自帮他们梳洗了。甚至。连林千夜的衣服都拿了一套过來。
她要洗脸。有人帮她挽袖子。要穿衣服。有人帮她系衣带。就连头发也是依照她素來的习惯束了个简单的发髻。用发带挽起。前几日都是她自己动的手。想着可能是因为林千夜在这里。她们分外殷勤些。也就随她们去了。
趁着到屏风后换衣服的空挡。归晚偷偷地掀开熏炉。里面空空如也。并沒有香燃过的痕迹。难道是她猜错了。
她的小动作都落到了林千夜眼里。他微微一笑:“一会去花厅找我。”
归晚到花厅时。下人刚摆好饭。她素來是不挑食的。自是有什么吃什么。空空如也的肚子填饱了。脑子也渐渐恢复了清明:“右相大人。你说的什么心仪的女子。是说了耍我玩的吧。”若非如此。他昨晚怎会留在她房里。还叫下人们都知道了呢。不怕心上人打翻醋坛子吗。
林千夜懒洋洋道:“本相为何要开这样的玩笑。”
竟是不高兴了。
归晚微微诧异。看來他倒沒有骗她。她认真地想了想。剩下的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右相大人是拿我当挡箭牌。”
林千夜扬了扬眉:“挡箭牌。”
归晚点了点头。正色道:“难道不是。你有喜欢的女子。却谁都不知道。甚至王侍郎他们都宁可相信你是断袖。可见右相大人的保密做得甚佳。按理。你的身份摆在那里。天底下。再挑剔的人家。也不可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你。你瞒了这么久。只有一个原因。你怕她有危险。”
她一副“我猜中了吧。”的神情。洋洋得意地继续道:“庆昭帝这人。我多少知道一些。自以为是。小鸡肚肠。还疑心特重。他肯用你。自然是知道你的身份的。他想叫你做一个孤臣。可你也未免太孤了些。把自己的本家都不放在心上。单凭你的真实身份这一个把柄。肯定无法制住你。那么。你心仪的女子。可能就是你唯一的弱点。所以。你迟迟不肯透露。就是怕她被庆昭帝威胁。是不是。”真是越想越有道理。林千夜。原來你也有今天呀。果真是大快人心。
莫非那些特制的宁神香真能叫人变呆。这个小笨蛋想了半日。竟是得出了这么一个叫人哭笑不得的结论。
林千夜眯了眯眼睛。不置可否:“你愿意当挡箭牌吗。”这个回答等于变相承认了她的猜测。
即便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还是叫归晚呆了一呆。放在平日。以他的自信。自是相信他想护的人。就一定能护住。何必要这般藏着掖着。佛语有云。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到底是十分有道理的。就连林千夜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也不能免俗。
归晚不假思索道:“自是愿意的。既然我成为你心尖尖上的人。庆昭帝才乐意给我那个位置。那么演一演戏又何妨。本來用这样的法子借你的势。我就十分过意不去。如今甚好。你我算是各取所需了。”
竟是跟他算得门儿清。林千夜幽深的凤目中闪过一抹异芒。慢条斯理地道:“既是如此。本相希望你做个牢靠的挡箭牌。不要叫人失望才好。”
归晚转了转扇子。笑得眼睛弯弯:“放心放心。我演技尚可。定不会叫人看出破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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