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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辈子被困在这里,她会是什么结局?是慢慢老去,还是随波逐流,变得与后宫的女人一样,每天只为了等待帝王的垂怜?
她无法想象!
看着大片的花海,她心生无限感慨,情不自禁说道:“如果能离开这里,那该有多好?”
恪妃本就与她挨得近,即便她很小声的喃念,但恪妃还是听到了,面色陡然就一变,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反应过来时,口吻异常的沉重,将声音压得极低,说道:“静妃,今日你这话,我就当作没有听到,以后千万莫要再说,我们既然进了宫,便一辈子都是皇上的人,出去的事……想都不要想。”说到后面的时候,恪妃的语气里隐含了一丝哀凄。
如歌转头看她,见她表情郑重严肃,眼里带着惊恐。明显是吓到了,突然就觉得有些愧疚,哎,她不该说那些话的。
“就当我没有说过那话吧。”如歌无奈说道。
恪妃这才重新扬起笑脸,见如歌怀里抱着杜鹃花,不禁有些讶异,“静妃这是?”
“我那院子里萧条的可以,什么都没有,我想采些花回去放在屋子里插起来。”如歌笑着解释道。
恪妃闻言,觉得挺有趣,便也效仿如歌,将身前看了良久的花,采了几株下来。
如歌见状,笑的眉眼一弯,说道:“既然采了,不如多采一些。”
“好啊。”恪妃欣然应着,一口气采了好几株自己院子里没有的花。看着抱在怀里的各色鲜花,她的唇边忍不住荡漾开一圈圈的笑容。
她的房里,平时也有奴婢会去采了花来插在瓶子里,但她从不在意这些,可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动手采花的感觉也那么好!
如歌在旁边看着,心里暗暗觉得好笑,想来住在后宫里的妃嫔们,凡事都有奴婢打点,像采花这样的小事情,就更不会去做。然而恪妃此时的笑容,明显是因为从中体验出了不一样的乐趣来。
两人浑然不知道,这时候她们的一举一动,全被假山上的人尽收眼底。
德全立于顺治身后,讶异看着花园里的两个女子,没想到今日御花园里居然还有人赏花!
他们处的位置较高,因而能够很清楚将御花园里的一切收览眼中。
百花争艳的花木中,缓缓走来两个女子。
随着她们渐渐地走近,德全终于看清了她们的容貌,前面一个是静妃,后面一个则是恪妃。
今日的静妃着了一身淡青色的旗装,头发是后妃们惯常梳的二把头,脸上脂粉未施,却美的惊人,怀里犹抱了一束娇艳的杜鹃花,微垂着臻首,与略后一点的恪妃说笑着什么。
德全还是第一次从这个废后的脸上看到这样明艳照人的笑容。
在他的印象中,静妃是个骄傲任性,脾气暴烈,甚至有点跋扈的女子,喜爱一切奢侈的东西……
没想到被废之后的静妃,居然蜕变至此,似乎比以前更快乐得多!
想到这里,德全心中一凛,连忙去窥探顺治的面色。
那张看不出喜怒的俊颜,此时被一丝困惑所笼罩,俊目看去的地方,赫然便是静、恪两妃所在的方向。
看来他想不明白的事,皇上也一样猜不透啊!
静妃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德全不知道的是,此时,顺治不单对静妃产生了困惑,心里更是起了一丝的变化。他目光不由自主的注视着那怀抱杜鹃,缓步走来的女子,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正视一个女子,却竟然觉得那个女子模样很动人!
“主子,静妃她们似乎要上来。”德全突然轻声提醒道。
顺治“嗯”了一声,深看了一眼静妃,说道:“走吧。”
说完,率先往另一侧走下去。
德全有些诧异于顺治的避让,回头看了眼静妃的方向,有些明白,似又什么也不明白,最后快步跟着顺治而去。
如歌与恪妃相携着走上假山,准备在凉亭里休息一下。
在石凳上坐下,回身去看假山下的御花园,心里感叹,她只是逛了冰山的一角,双腿就有些发软,走不动了,可想而知御花园有多大了!
恪妃却显得兴致勃勃,浑然不觉得累般,坐到桌前,将手里的花放在桌上,用绢帕擦了擦额际的汗,很高兴的说道:“有事情可做,感觉这时间过得真快,往日闷在宫里,就觉得这时间过的真慢,似度日如年般。”
如歌细细看着恪妃,见她此时性情流露,不禁也被感染了心情,就笑着道:“是这样的,要不然怎么会有人说,终日无所事事的人,老的更快,那是因为被时间给熬老的,还有,胡思乱想的太多,还容易生皱纹。”
恪妃一听,就吓了一跳,惊讶的看着如歌,“是真的吗?无所事事会变老?还容易生皱纹?”
如歌抿嘴一笑,果然女人都是爱漂亮,害怕变老的!
“是啊。”她用力点点头,鼓励道:“所以,我们女人呐,不能每天的围绕一件事情转,而是要想方设法,让自己过的充实而愉快!”
她本来是想说,不能围绕一个男人转,女人要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让自己独立起来,而不要成为男人的附属品,要活出自己的价值。
话到嘴边,便换了说法。
她会这样对恪妃说,是因为她知道,恪妃在康熙六年的时候,就会死。
恪妃死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
如歌一直认为,恪妃会这么年轻就死去,跟长年深居宫中有莫大的关联。
深宫的寂寞与枯燥,最是容易让人抑郁。
在宫中生活的这段时间,如歌深有体会。
在几次的接触下来,如歌已经很喜欢恪妃这样蕙至兰心的女子,即使不能改变她红颜薄命的命运,却希望她能活得快乐一点。
“为什么这样看我?”恪妃突然出声道。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我脸上有东西吗?”
如歌回过神来,看着恪妃紧张的模样,戏谑一笑,“恪妃这么紧张自己的脸上有东西,是担心被某人看到是么?”
恪妃一怔,瞬即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取笑自己,不禁笑骂道:“贫嘴,真会胡说。”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低下头的时候,脸还是忍不住的一红。
如歌笑呵呵的,不再打趣她,从石凳上站起来,此时日影倾斜,笼罩在凉亭里,落了一地的暖意。
从这个位置看出去,御花园就像是一片浩瀚的花海,春风拂过,阵阵的花香扑鼻而来。
如歌感叹,命运竟是这样奇妙的东西,她居然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置身在了清朝的后宫之中!
站着吹了一会儿的风,如歌回身喊上恪妃,相伴着回了永寿宫。
日子在一层不变的枯燥中,一天天的过去。如歌已经越来越习惯于清朝的生活,由起初的无奈,慢慢的适应其中。每天跟着恪妃逛逛御花园,赏赏花,两人的友谊也突飞猛进。
如歌很庆幸自己在这样诡谲的后宫里,还能找到这样纯挚的友情!
如歌觉得自己现在也算得是个富贵闲人了!虽然是被废弃的后,但后妃的名衔还摆在那里,整天吃吃喝喝,晒晒太阳,逛逛御花园,过着游手好闲的生活。不用为了上班而早起,也不用为了上班去挤公交……
回头想想,感觉现代的生活,离她已经好遥远了,她会不会永远也无法回去了呢?
想起现代的生活,虽然忙碌,却充实而快乐!如歌开始怀念现代的生活了,她不想自己也变成后宫中的女人一样,变得自艾自怜,便一有空,就往御花园跑,看着大片大片的花海,岂图让自己陶醉在花的海洋里。
这天夜里,打发了小木子跟黛玉,如歌早早就上床睡觉去了。
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起现代的生活,如歌越发的难受起来。索性从床上起来,披了一件外衣,便独自出了永寿宫。
黑夜中的清宫,有种神秘而苍茫的感觉。
站在路边,如歌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最后随便选了一条幽径小路,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如歌抬头看看,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透过树木的缝隙,看到夜空中的星星闪闪烁烁的,如歌有些怔怔的,眼眶一热,忽然就流下泪来。
想到自己可能真的无法回去了,再也见不到慈爱的父母,如歌的泪就流的更凶了,发出轻轻的啜泣声。
“爸爸、妈妈……”
她嘴里低声念着。
她在外工作,因为忙碌,一般过年才回去一趟,匆匆相聚数日,便又要离开。
那时不觉得有什么,这时想想,她与父母在一起的日子,实在少的可怜,而置身清朝的她,如今后悔,也无法弥补自己心里的缺憾。
正独自伤心流泪,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如歌一惊,快速转过身来。
看清来人的相貌时,如歌才真的吃了一惊,反应过来要行礼,立时福了福身子,“臣妾……”
“免了。”顺治淡淡说道,目光落在她犹挂着泪珠的脸上,修长的眉毛,轻轻蹙了下。
如歌站直身体,微垂下脸来,不敢迎视帝王探视的眼神。心里懊恼,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遇上他呢?
两人一阵沉默,如歌正寻思着行礼退下的时候,身边一阵轻响,映入眼帘的是一抹月白色的衣角,微微抬眼看去,竟看到顺治弯下腰,捡起了落在地上的一件外衣。
如歌这才发现自己披在肩上的外衣,不知何时落在了地上?这会儿正被顺治捏在手里。
她抿了抿唇,正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顺治已经走了过来,在她身前距离一步的地方站定,修长的手指捏着衣服递过来,声音格外的清冷,“你的衣服。”
如歌赶忙伸手接过,嘴里不忘说道:“谢皇上!”
虽然已是初夏的季节,但夜里还是会冷。如歌快速地将衣服套在身上,系好盘扣,一抬头,猛然发现顺治正盯着她看,那沉黑的眼睛透着犀利,似能将人看透般。
如歌心里一凛,心思飞快运转着,顺治是看出来什么了吗?
心里惊疑不定,再抬头时,顺治已经不在眼前了。
如歌疑惑,转头看去,才发现顺治已经走到了湖边,背对着她,眺望向远处。
这个时候,如歌也才看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
四周是苍天的古木,中间有一个很大的湖,在夜色的映衬下,显得宁静而古远。
如歌目光四处转了下,发现旁边有一个石碑上镌刻着几个字,因为是晚上,加上那几个字是草字,如歌仔细辨认了下,才看出来上面写的是‘太液湖’三个字。
如歌看着临湖而站的少年,就皱了皱眉,她是该继续站在这里当陪衬,还是悄悄退下?
半晌,顺治都没吭声,站在湖边,仿佛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如歌挪了挪脚步,觉得自己还是退下吧,人家皇上可能早已将她忘了。转过身,随便了挑了条路,就要离去,后面却忽然传来顺治听不出喜怒的声音,“静妃这是要去哪里?”
如歌心想,终于记起她的存在了?
转过身来,面向顺治,她眉目低垂,谦恭说道:“回皇上,夜已深沉,臣妾就不打扰您继续赏夜景了,这就先行告退。”
半晌都没听到顺治的声音,如歌正困惑着,下巴却冷不防被一只修长的手指挑了起来。
如歌心里‘咯噔’一下,抬起脸来,就看到顺治正似笑非笑的瞅着她。
“皇上……”看着倏然靠近的少年,她惊讶的脱口喊道。
顺治嘴角噙着笑,俊脸慢慢凑近过来,沉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的脸看。
如歌下意识地就将脸往后仰去。心里惊疑不定,顺治是想干嘛?
一阵若有若无的酒香这时倏然蹿进鼻子,如歌眉头一皱,顺治这是喝了酒?
“别动。”顺治声音低沉,察觉到她往后仰的动作,另一只手快速地绕到她的后脑勺,托住了,令她不能再躲避。
如歌怔愣着,看着压靠过来的放大俊颜,正不知他意欲何为,就见他修长的指腹在她脸上摩挲而过。
他的手指并不温暖,有些微的凉意,浸润过她的脸颊,却似乎撩动着她封闭的心房。
“原来是真的!”良久,顺治放下手指,盯着她的脸,低声喃念道。
如歌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琢磨他话里的意思,什么原来是真的?
顺治低下眸来,与她的眸撞在一起,他嘴角微勾起一个浅笑,“没事了,你退下吧!”
“哦。”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歌轻应了声,便要转身走掉。突然想起清朝的规矩,是不能拿背对着君王的,于是很苦逼的倒退着走了一段距离。直到看不见顺治了,她才火速转过身来,连忙逃也似地离开了太液湖。
疏不知,她的举动,全落入了顺治的眼中。
顺治一直站着没走,目光淡淡看着如歌离开的方向,薄唇紧抿,若有所思。
那张脸不会有假,就算性格前后差异巨大,她还是原来的静妃!
顺治沉默着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德全找来,他才回了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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