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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服!”床又开始剧烈抖动。我觉得继续下去,今夜是睡不了了,便从旁边柜子里拿了迷药,围着床走了一圈,仔细听着他们的动静。等我看着床的抖动弱了些,两个人对骂的声音也势均力敌,我一咬牙,卷起床帘,大喝一声,便一个手刀朝着骑在白少棠身上的沈夜脖颈上劈了下去。沈夜整个人僵了一下,随后倒在了白少棠身上。然后不等白少棠反应,我立刻将沾了迷药的另一只手往他鼻孔上一按,白少棠只来得及说一声“城……”就昏死过去。
看见两个人都昏死过去,我终于安心了些,仍由他们维持着沈夜倒在白少棠身上按着他的手、白少棠两条腿捆住沈夜的姿势。我将床帘一翻,在一旁的卧榻上倒头就睡。
可能是成亲这件事太费心神,第二天早上丫鬟进来帮我梳洗时我都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吵。我用被子将自己埋得深一点,翻过身继续睡。丫鬟们如同以往一样恭敬地上前卷起了床帘,温和地道:“少主,起……”
话没说完,丫鬟就愣住了,瞧着床上的场景,她难以置信地说道:“两位姑爷?!少主呢?”
一听这话,我马上清醒了。我从卧榻上霍然起身,裹着被子纵身一跃就跳到了床上。我往边上一滚,瞧着丫鬟吃惊的表情道:“我在这儿!”说着,不等她说什么,我就将还迷糊着的两人拽起来,左拥右抱着一人亲了一口,认真地道,“我们昨晚圆过房了,但是太累了,三个人在床上太挤,所以我就去卧榻上睡了。”
“三……三……个……”丫鬟明显已经无法接受这庞大的信息量,然而我满脸认真地瞧着她,目光太过坦荡,让她一时接不下去话。我脑子里什么都想不出来了,我只知道,我成亲当夜没圆房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丫鬟是父亲安排过来的人,她要是乱嚼舌根,父亲必然会知道。
而且这事父亲不能知道,母亲不能知道,陛下不能知道,全楚都的人都不能知道!!
成亲当夜不圆房,这对男人来说是天大的耻辱,我不想让沈夜和白少棠在楚都抬不起头来。
然而我没想过,这个说法是对我太大的羞辱。看到丫鬟的表情,我忽然反应过来,脸色一变。
荒淫这个词……好像离我近了些?
我突然想起朝堂上原来由我管着的那批御史台的人的脸,心猛地一颤,但话说出口了,我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继续维持着左拥右抱的姿势,看着房间里越来越多的人。这时候沈夜和白少棠都蒙眬着睡眼醒了过来,两个人顶着一张无表情的脸,有些茫然地抬头看着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两个人想了片刻,不约而同地往我脸上亲了一口。
众人的表情更好看了,丫鬟终于反应过来,低下头道:“恭喜少主了,还请主子们下床洗漱吧。”
“这么早啊……”白少棠把头搁在我肩上,懒洋洋地开口。揽着我的沈夜猛地抬头,他终于清醒了,快速扫了一眼白少棠和我以及周围的人,然后,他在白少棠还在打哈欠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拳打上了白少棠的脸。白少棠当场被他这一拳打翻撞断柱子滚了下去,我吓得一哆嗦,就听沈夜冷声道:“给我滚下床去!”
白少棠捂着眼睛,也清醒了,挣扎着要起来。
“二位姑爷,已经快到敬茶的时间了,二位还是梳洗一下。家主和主君已在梳洗,准备往客厅去了。”
一听这话,白少棠立刻愣住了,随后他就露出了笑容,赶忙道:“那快快,城城,咱们赶紧走。”
说完,他就自己冲到了丫鬟面前,没给其他人伺候他的机会,干脆利落地梳洗。而沈夜懒洋洋地起身,喊了句:“进来吧。”紧接着,沈从便带着人鱼贯而入,开始替沈夜更衣梳洗。
沈夜带来的人比我的侍从还多,这批人一进来就往房里放东西。有的整理房间,有的点燃熏香,还有两个人上来为沈夜更衣。沈从拿了个滚球香炉放到火上滚了滚,沈夜展开袖子,任沈从将那圆球香炉在他衣服上一点点地滚过。
这些人动作看似优雅迟缓,然而当我梳洗完毕的时候,沈夜也已经弄完了。
只是白少棠更快,他穿了白衣戴了金冠,面色不善地等在门口。沈夜则是身着蓝色广袖长袍,顶着白玉坠珠华冠,腰间悬了兰花玉佩,身上自带一股淡雅的兰香。他与白少棠的服饰差不多,却让人觉得精致高贵许多,衬着那如玉面容,让在场女子无不低下头去,怕抬起头来便移不开目光。
而后他向我弯腰,如同其他人家的夫君一般朝我弯腰道:“问妻主安。”
我浑身一寒,当场觉得背上发凉,感觉好像是被什么野兽盯上。我下意识地回头往那方向一看,却见是沈从站在那里笑得温和。我一看过去,他立刻低眉垂眼,微微躬身,退到了沈夜身后。
我忍不住摸了摸后颈,也不再多想,往客厅走去。沈夜和白少棠并行跟在我身后,三人疾行过去,到客厅时,见家里人都坐在厅里了。
舒家人丁兴旺,旁支众多,所以今日敬茶不可能家族所有的人都来,只来了母亲的同胞兄妹,但即便是这样,也坐满了大厅。
坐在母亲身边的是她同父同母的妹妹舒煌,也就是我的姨母。母亲有同父姐妹一共三人,她排行老二,大姐舒染打小医术出众,十几岁便为了求医问道离了家门,常年云游在外,号称“圣医”;小妹舒煌从小武艺过人,十几岁便上了战场,乃我大楚猛将,手握西境十万雄兵。她打小教我习武,同我感情很好,小时候她常同我说,打不过就跑,首先教我的是轻功。就因为她的话,我发现我大多数时候都打不过别人,于是就拼命跑,以至于后来我轻功绝佳,武艺却不大行。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让我打不过就跑的人,却在元德元年与陈国的对战之中,为了给前去偷袭的军队争取时间,带着五千士兵死守城池。最后城破了,大楚胜了,而她被人带回来的时候废了两条腿,整个人只剩下一口气。
那时我十六岁,被陛下钦点为监军,那一战我带着私军冲到城下想要去救她,却被她一箭射了回来。我至今犹记得她站在城楼上对着我拉开弓箭大吼“回去”的样子。那是我这一生里,第一次体会到她的家国情深。这是我在楚都永远学不到的东西,她在边疆教给了我。
后来她将将军之位交给了自己的女儿舒轩,而圣上以疗养之名将她召回楚都,明着是圣恩,但谁都知道,召她回来,不过是圣上放心不下边境十万兵力一直握在舒家手里。舒轩黄毛小儿,若没有舒煌镇场子,要把这十万兵力消化在自己手里,这在他人眼里是天方夜谭。
所有人都这样说,她却还是来了,后来一直留在舒家。她很少外出,常年把自己关在院子里,想来是怕见到过去的人。一代天骄成了残疾人,故人却都如初,这件事任谁都难免觉得痛苦。
然而此刻她出来了,坐在轮椅上,面色苍白,却沾染了喜气。见我同沈夜、白少棠一起进来,她笑意更深。我带着两人跪到正堂,同众人行了礼:“舒城问母亲大人、父亲大人安,见过各位姨母、姨父。”
沈夜和白少棠两人也跟着我叩首。
在场的人一个都没说话,都愣愣地瞧着沈夜和白少棠。好半天,母亲轻咳了一声,舒煌首先反应过来,但她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只是盯着两人道:“城儿这两位夫君……相貌真是太出挑了,赐婚都能有这样的好姻缘,城儿真是有福气的人啊……”
一听这话,在场众人都跟着附和,我瞧母亲暗中翻了个白眼,便知道在场只有母亲懂我……知道这两人到底是怎样地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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