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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盗贼还没反应过来,胡润泽已是带着众捕快奔了过来,众人将他们团团围住,白志广凶性大发,一把将箭扯了下来,脸上顿时是鲜血直流,他也顾不上擦拭,起身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刚才他手中长鞭缠在那妇人脖子上,丁四跃过去时已用力将鞭子从手中夺了过去,现在他赤手空拳较刚才威力已是小了许多,此时捕快人多势众,很快几名盗贼便落了下乘。
丁四此时已将长鞭从妇人脖子上解了下来,那妇人早已着急看自己怀中孩子,待看到孩子安然无恙不由哑着嗓子说:“老天保佑,多谢老天保佑。”又赶紧向丁四致谢说:“多谢壮士救命。”这时那被踹在一旁的男子早连爬带滚地赶了过来,和那妇人搂成一团痛哭不已。丁四见母子二人无事,眼睛便扫向打斗处,果然看见四名盗贼手忙脚乱,很快就被捕快制服。胡润泽命人给这四人带上手锆,然后又跑来见过丁四,又惊又喜地说:“大人怎会在此处出现?”
此时天边又是一朵烟花升了上去,待烟花落定,丁四才含笑说:“也是巧了,我刚好陪你嫂子出来赏这花灯,没成想看到这几人,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于是就跟在这几人身后,结果撞上你们要拿这几人。”
胡润泽听丁四这样说,嘴里不由叹道:“今日幸亏大人在这里,要不然真是前功尽弃,倒教这几人又逃了过去。”
两人正在叙话,那边捕快已将四人扭在一起,胡润泽忙吩咐人将他们送回关进大牢里,然后又喊道:“德武。”
他话音落地,丁德武便应声跑过来:“胡大人有何吩咐?”
胡润泽一指丁四,对着丁德武说道:“德武,这边已经无事,你陪着你爹回去吧。”
丁四知道胡润泽还要回去交差,于是赶紧跟胡润泽告别,等众捕快离去,丁四才对丁德武一点头,淡淡说:“走吧。”
丁德武素来忌惮丁四,赶忙垂了手走在他身后,父子两个一前一后在街上走着,两人也不多话,气氛就有些闷,走了一会儿,丁四忽然开口问道:“众人都没发现我伏在墙上,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藏身之处的?”
听丁四如此问,丁德武偷偷做了个鬼脸,刚才丁四专心追白志广一行人,根本没有留意到丁德武三人还缀在后面,丁德武是早就发现丁四的踪迹,因此故意压了脚步,生怕搅了局,他那时就想自己父亲果然上了年纪,连身后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可这话又不敢直接跟父亲说,怕他听了心里难受,丁德武这么一想,便转着眼珠说:“其实我也没发现您,只是巧了,烟花乍时闪过,我就那么一晃,觉得墙角像是您老人家的身影,最实也不敢确认,因此才敢悄悄打个手势给你,待看到你回应,我才放了心,知道你定会伺机而动,于是便冒险放了那支箭。”
丁四听完并不作声,此时夜已渐渐深了,天边的烟花不再绽放,街头便有些寂寥,丁四默不作声径往前走去,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长叹一口气,意兴阑珊地说:“算了,你嘴里也没甚实话,我知道你是哄我的,定是你们跟在这伙人身后,我突然闯入,你们便远远跟在了后面,想来我的踪迹早落在了你眼里。”顿一下又闷闷不乐说道:“我果然是老了,耳目也没以前好使了,真是该退了,如果再这样干下去,迟早会误事儿的。”
晚风吹来,丁四的声音有些黯然神伤,丁德武听父亲声音里有说不出的落寞和烦恼,只觉头都大了,他一向畏惧父亲,刚才本是顺着父亲想法说,没想到丁四心里都明白,不禁暗暗嘀咕道:人总要老的,我若是到了做不动捕快那天,我一定及时退下来,天天游山玩水的,别提多自在了,哪用这样自寻烦恼?
丁四感慨一番,丁德武装作没听见一样低头走路,恨不得几下就走到家里去。丁四一边走,一边想起自己的捕快生涯看来是要就此打住,不过幸亏有丁德武继承了自己衣钵,也算是后继有人了。他这样一想,就觉得有许多话要向丁德武叮嘱,于是趁机慢下脚步,对着丁德武说道:“德武,我是老了,你今后要多靠自己了。”
丁德武先是被他这句“德武”叫得受宠若惊,待听到后面话时又不禁嘀咕道:就算是你在捕快房,也是对我声色俱厉的,哪一点照顾我了?
他这点心事只是埋在心里,丁四从来不知道儿子这样想,因此仍是按了自己思路说道:“这些年你虽长进不少,做事也敢拼命,但性格还不够稳重……”
听他说到这里,丁德武又是一脸不乐意,心想:总不能让我未老先衰,像个老头子一样吧?他听父亲训话,脸皱得像苦瓜一样,只是拼命忍住满腹牢骚,不敢当丁四面发作。
丁四训了一会儿子,见儿子默不作声,心里倒觉几分满意,以为儿子懂自己苦心,便一鼓作气,把平时想到的都说了出来:“除了这些不足外,你平素还有些轻佻,这也是远远不行的,咱丁家家风朴素,你却有些风流倜傥,以后这个性子一定得改改。”他轻轻咳嗽一声,接下去说道:“像上次派你到山东缉拿逃犯,你怎地招惹上当地青龙帮帮主龙在天家的女儿,让她一路追着你进京,害得龙在天以为你拐带了自己家闺女……”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丁德武已经是满心不乐意,他又不敢大声反驳,只好低着嗓子说:“那丫头自作多情,非要死缠着我,怎好怪在我头上?”
这句话声音虽低,丁四已听出了儿子心里的不痛快,他眉毛一皱,停下脚步,回头看一眼丁德武,刚好看到儿子撇嘴看着自己,月光之下,丁德武身子修长,有若玉树临风,肤色白晰,眉目英俊,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总是脉脉含情,即便是现在不痛快时也自有风流,比起当年的丁四有过之而无不及。丁四眼里只看到儿子的不乐意,他脸色一沉,厉声说道:“你以后要把那轻浮的举止给改改,别有意无意想着招惹不该招惹的人,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岂能在个人私事上弄得不清不楚?”
他语气一重,丁德武立马就蔫了下来,耷拉着眉毛想道:分明是那些女人自己扑上来的,他想躲还躲不及,怎会把帐算在自己头上。他心里只觉委曲,暗暗看看前面的路,见马上快到家门口,心里不由长出一口气,总算是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