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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延旭一出手,朝上的风波就渐渐止息,虽然还有一部分世家子弟不甘心,不乐意与他们心中的粗鄙人同朝为官,但大部分世家子弟都心明眼亮,不想与皇帝闹得太不愉快,只有妥协。
再者说,科举又不是只有寒门子弟能够参加,大部分科举取士,取中的,还是世家子,这部分世家子弟辛辛苦苦,一层层选拔凭着自己的真本事考了上来,自然不甘愿取缔科举。
朝中的风波平息,沐延昭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上班下班,都不紧不慢的,偶尔还能陪着顾婉赏雪调琴,舞文弄墨。
不过,顾婉总觉得他心里藏着事儿,这人心中所想,一向不肯轻易流露,可两个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顾婉早就有了一种很微妙的直觉,什么时候他是真轻松,什么时候他是故作轻松,别人分辨不出,她却是知道。
不过,如果沐延昭不想让她知道,她就只有装糊涂。
傍晚,沐延昭从宫里回来,似是有些累。
顾婉端了热水,两个人一起泡脚,水烫烫的,热的惊人,不一会儿,两只脚都烫得通红,通体舒坦。沐延昭泡得舒服了,不怎么想动,干脆搂住顾婉柔软的纤腰倒在榻上,闭目养神。
顾婉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半夜,她迷迷糊糊间,忽然觉得脖子里有点儿凉气儿,身边有动静,她一睁眼,看到青色的帐子落下,头发的钗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除去,也去掉了外裳,而沐延昭不知所踪,她探手一摸,旁边的褥子都是冷的。
一抬头,就看见门开了,宝笙抱着留哥儿进门。
顾婉一怔:“怎么了?不是说今儿在宫里留宿?”
今天下了大雪,外面路滑又阴冷,白天留哥儿在校场上练武练了大半日,弄得满身又是汗又是雪,累的够呛,柳氏就做主让他在宫里住一宿,省得来回折腾,着凉生病。
宝笙低声道:“宫里走了水,王爷怕小主子受惊,派人把他送了回来。”
顾婉吓了一跳:“走了水?皇上如何让?太后如何?没有伤着吧?”
宝笙一见吓到了主子,连忙安抚:“没事儿,王妃安心,听说只是燎了宁安宫一个帐子,并未烧起来,没什么大事儿。”
顾婉这才松了口气,宁安宫是周妃住的地方,虽然位置不错,离大兴宫和凤仪宫都挺近,但只要不是大兴宫出事就好。
此时外面风雪大作,顾婉瞧了瞧天色——这样的天,怎么会走水?她忍不住皱眉,这会儿反正也睡不着了,干脆让宝笙带着留哥儿下去休息,自己换上衣服,拿了沐延昭的牌子,连夜进宫去。
如今虽然宵禁,可最近沐延昭经常半夜三更往返于王府和皇宫,早就在皇帝那儿求了旨意,拿着他的牌子便畅行无阻。
一进宫门,顾婉就发现气氛不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以她的耳力,听见不少探子隐藏在皇宫的各处角落,她足下不停,径直走向大兴宫,还没到,就有个老态龙钟的太监迎出来,顾婉一看,正是张宏“张公公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歇着?小雨公公呢?”
张宏虽然还在宫里,但年老体衰,沐延旭不忍心他奔波操劳,早就不让他在夜里伺候,事实上,张宏现在手底下都有两个小太监照顾饮食起居,在宫里的地位,比一般的主子一点儿不低。
他的脸色不大好,不过面对顾婉,依旧毕恭毕敬,还带着一点儿亲近,他和顾婉还有沐延昭的感情都挺不错,这会儿闻言,略略顿足,低声解释了两句:“回王妃,那小子包藏祸心,意图毒害宗室子弟,还意图放火,对圣人不利,现在已经被七王爷拿下。”
顾婉倒抽了一口冷气,加快了脚步,她一路走去,就看见十几个披头散发,神态癫狂的太监和老嬷嬷被捆着拖入了夜色里,成群结队的侍卫脚步整齐,步履匆匆地来回奔波。
沐延昭的心事,大概就是这个。
顾婉摇摇头,进了大兴宫,大兴宫的气氛很怪异,宫内宫外的侍卫们似乎都有些紧张,还有点儿恼羞的模样,灯光昏暗,只亮了一盏小灯,顾婉眯了眯眼,才看见沐延昭和沐延旭两兄弟都在正殿的椅子上坐着,殿〖中〗央的地上,瘫坐着一个干干瘦瘦,低着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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