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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早,还没出了正月,气温便开始迅速回升,河面冰层融化,枝条抽了嫩芽,早春的花儿也争相绽放。
天气晴好,护国寺上香的人依然很多。
自打上回出了那种事,傅家女眷便许久不曾前来过,傅清扬心里也有些后怕,此次出门,多带了两个侍卫,还让春莲半夏二人紧跟着自己。
傅清扬先去正殿上了香,然后拎着一篮子贡品去了后面,护国寺中的僧人还算尽心,安定侯夫人的长明灯永远亮着,供台也是干干净净,纤尘不染,不枉每年傅家往寺里捐的大笔香火银子。
傅清扬回头道:“你们俩去外头吧,我一个人陪陪母亲。”
春莲和半夏应了一声,道:“那姑娘有事就喊一声,我们俩不走远,就在门外候着!”
“知道了,去吧!”
傅清扬给生母上了柱香,打开篮子将贡品一一摆放在案,叹了口气道:“母亲……于情于理我都该喊你一声母亲,也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我姑且当你承认我这个女儿吧。”
傅清扬自嘲一笑,轻声叹道:“大哥已经成了家,嫂子人品很好,两口子十分恩爱,眼看着大哥仕途一片坦荡,母亲你也可以放了心。”
傅清扬对这个身体的母亲并无太多感情,残存的一点来自血缘天性的仰慕情怀随着年龄的渐渐增长,也消失得差不多了。而对于母亲的依赖和亲昵,很多时候都可以在庄皇后身上体会到。
“大姐姐明年就及笄了,她素来有好名,帝都谁不夸她能干?过了年至今,就已经有好几户人家在打听大姐姐的婚配了,想必将来亦能说上一门好亲事!大姐姐那么能干,又不是个柔弱好欺的,以后的生活必能过得快活。”
傅清扬长长叹息,喃喃低语道:“至于我……恐怕我是最不孝的了!母亲,若我说我并不想早早嫁人,你会不会恼我?我明白这个时代,女子成婚都很早,可我实在不想一辈子困在深宅大院里,过着鸡飞狗跳的内斗生活……”
眼看着时光飞一般流逝,自己年纪渐渐长大,傅清扬着实非常忧愁。她不想那么早嫁人,总觉得过早的夫妻生活对身体十分有碍,更何况发育还没完全就生儿育女,在这个医疗落后的年代,她对自己的小命非常担忧。
傅清扬磕了几个头,说了半天有点饿,左右瞅瞅没人,便捏了块贡糕塞进嘴里,含糊着道:“一早就起来,赶了这半天路,实在饿得慌……母亲你一定不会介意和女儿一块儿用饭吧?我年纪小,经不得饿,还望母亲不要怪罪……”
“令堂大人若在天有灵,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个贪嘴的小馋猪,定要后悔生了你呢!”
傅清扬吓了一跳,猝不及防下半块糕噎在了喉咙里,顿时憋得满脸通红,连忙拎起酒壶对着壶口灌了两大口,这才顺了下去,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杜赫也吓得不轻,忙不迭上前拍着她的背,急急问道:“怎么这样不小心,要不要紧?我去给你找水喝……”
傅清扬猛地喘了口气,一把拽住他道:“回来!不用了,已经下去了!”
杜赫松了口气,笑着道:“你也真是,不过是吃两块贡品,就算被人看到,又能说你什么?至于吓成这样么!”
傅清扬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开口:“我是因为这个么?还不是被你吓得!悄无声息地忽然冒出来,鬼都能被你吓得再死一回!”
杜赫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赔笑道:“是我不好,以后再不会如此了……我看外头妹妹身边的丫鬟在,便知道妹妹定是祭拜令堂大人来了,便进来找妹妹一道儿喝茶。”
傅清扬将篮子收拾好,叹气道:“算了,以后别那么吓人……你要请我去哪里喝茶?莫不是帝都新开了茶楼?”
杜赫摇了摇头:“妹妹可能有所不知,护国寺的莲心茶是无戒大师亲手炒制,清冽幽香,苦后回甘,更难得的是其中蕴含禅意,让人回味无穷。”
傅清扬虽然对茶道没多大兴趣,平时喝茶也就是为了解渴,不过在庄皇后身边耳濡目染的多了,对茶也有了点了解。闻言不由笑道:“能让你赞不绝口,甚至不惜专程跑一趟的茶,定是极好的!看来我今天是有口福了!”
杜赫既然进来了,便也跟着上了柱香,拜了拜,才帮着傅清扬拎起篮子,一起往殿外走。
“妹妹今日怎么这般好兴致,我还以为经过上回的意外,妹妹是再也不敢来这护国寺了呢!”
傅清扬顿了顿,淡淡开口道:“今天是我母亲的祭日,我是专程来此请大师为母亲做场法事的。”
杜赫点了点头,随即忽然想起,不由脱口问道:“那今天岂不也是你的生辰了?”
傅清扬面色平静地点头道:“是的,我母亲生我难产而死,我的生辰就是母亲的祭日……所以我从来不过生辰的。”
杜赫同情地看着她,惹得傅清扬微微笑起来。
“你不必用那种眼神看我,过不过生辰对我来说没多大区别……日子顺心自由,每一天都可以当做生辰来过,若是憋闷委屈,即便是天天过寿,也无法真正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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