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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 第十八章
卡尔玛愣愣地看着布林德耍酒疯。他们现在在卡尔玛的住处,所以即便布林德大声吵闹,也不用担心会打扰到其他人。卡尔玛心想,布林德辛苦奔走了一天,心里又很压抑,让他喝点酒,尽情释放一下也好。
“啊,特林特兰这个家伙,刚结婚就加入了远征队。他本来想完成这次任务之后,拿到钱开一家小酒馆过安稳日子。我去他家的时候,他老婆的肚子都已经很大了。这家伙都不知道自己要当爸爸了,就这么死了!他妻子问我特林特兰到底是怎么死的,我说特林特兰临死的时候还叫着她的名字。不然还能怎么样?难道要我告诉她,因为那些混蛋骑士背叛了我们,所以他糊里糊涂就死了吗?”
砰!
布林德将红酒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屋子里瞬间飘满了酒香。
“像这样的还算好的。我去吉利安家送钱的时候,他老爹接过钱后,一句话都没说,甚至都不问问自己的儿子是怎么死的。不只是吉利安,还有塔林特、塔伦、普鲁米……怎么会有这样的家人?竟然除了钱什么都不关心。卡尔玛,要我说,这些人活着就是为了钱,但凡正常一点的人,都会老老实实地务农或是做点小生意,一般人谁会为了钱天天舞刀弄枪,生里来死里去?就算自己愿意,家里人能同意吗?可是这些人的家人呢,听说亲人死了,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但是我跟你说,越是这样的人越想家,总是跟你提家里的事!结果他们死了,家人竟然没为他们流一滴眼泪,你说可悲不可悲?”
“……”
“还有几个家伙,我想送钱都不知道该送给谁。他们什么都不提,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世,没人知道他们从哪来,连名字都是假的,怎么找?他们就像从没来过这个世界一样,就这么消失了。托他们的福,我自己倒是能多得一点。”
布林德将装金币的箱子放在桌子上,打开了盖子,里面的金币还剩下一大半。布林德用手捧起金币,看着它们哗啦啦地落下去。
“看!我现在是个有钱人了!用这些钱干什么好呢?要不,我也买个官当当,尝尝做贵族的滋味?然后像使唤狗一样使唤那些骑士?哈哈哈,来,为了那些死了的人干杯!”
布林德一边笑着,一边朝着那些金币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卡尔玛叹了口气,拿起剩下的红酒和他一起喝了起来。卡尔玛理解布林德的苦楚,他知道,这个时候任何安慰的话都不如陪着他一起喝几杯来得实在。
两个人喝完一杯又一杯,喝完一瓶又一瓶。房间里弥漫着酒气,两个人只顾喝酒,什么话也没说。
也不知道这样喝了多久,卡尔玛觉得头有点晕,布林德的脸色也变成了猪肝一样的酱紫色。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侍从从外面进来通报。
“有客人求见。”
“你看我们这个样子怎么见客?让他以后再来吧。”
卡尔玛板着脸说道。
“是。”
侍从一看两个人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知趣地退了出去。
侍从刚退出去不久,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两位大人不方便见客,您先请回,改日再来吧。”
“不方便?区区一个雇佣兵,竟然敢在公爵的大门上小便,这可是死罪,你知不知道?我是来找他问罪的,难道还要管他方便不方便?”
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越来越大。
卡尔玛听到外面的对话,一脸茫然地看着布林德。
布林德发现卡尔玛在看他,不情不愿地说道:
“啊,回来的时候尿急,也是赶巧,就尿在公爵家的大门上了。我又不能为那些死去的雇佣兵报仇,但是又咽不下这口气。”
布林德看到那些死者的家属,心里郁闷,这下惹出事了。
“你不能这样,这二位是陛下的客人……”
“要不是念在他们是陛下的客人,他们早就不知死过多少次了!”
“啊!”
只听砰的一声,紧接着,负责回话的侍从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只听哐哐哐的声音越来越大,骑士们直接撞门冲了进来。在他们身后,那位侍从刚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既紧张又害怕,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骑士们看到屋里的两个人,不禁皱起了眉头。
房间里满是空酒瓶,布林德已经喝得烂醉如泥,卡尔玛也已经迷迷糊糊。二人醉眼惺忪,半睁着眼看着闯进来的骑士。
“拿水来!”
站在最前面的骑士像是看到恶心的虫子,厌恶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开口大声说道。
一名骑士走到外面,提了一桶水进来了。
“给我浇!”
那骑士提起水桶,劈头盖脸地浇了卡尔玛和布林德一身。
唰!
“啊呜!”
卡尔玛和布林德被冷水一激,稍微清醒了一点,赶紧甩了甩头上的水。
“你们二人散播谣言,诋毁为主尽忠英勇牺牲的凯吉子爵。你们胆敢这样胡说八道,公爵大人恨不得扒了你们的皮!都带走!”
几名骑士走过来,将卡尔玛和布林德反手绑了起来。上前的骑士闻到两个人身上浓重的酒气,不禁皱起了眉。
“唔唔,这酒气……”
“喝得真够醉的。”
卡尔玛不停挣扎,想从骑士的手里挣脱出来。但是他喝得实在太醉,根本用不上力,手脚也不听使唤。
卡尔玛虽然醉了,心里却还清楚。
可是布林德已经醉得几乎失去了意识,估计他去尤柏林公爵府上报告凯吉子爵的死讯时,已经喝了不少,不然也不至于公然在公爵府大门上尿尿。难怪对方会气势汹汹地上门兴师问罪。
“你们这帮混蛋!”
卡尔玛从地上抄起红酒瓶,朝着骑士的头上挥了过去。只听咣的一声,酒瓶子碎了一地,骑士的头也被打开了花,鲜血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真是不想活了。”
领队的骑士见此情形,气得咬牙切齿,从腰间抽出了佩剑。
“哈,你们竟敢这样对待陛下的客人,不经允许擅闯禁宫,还要行凶杀人,难道想造反不成?”
惊动其他人的话对那些骑士其实没好处,于是卡尔玛开始大喊大叫。这些骑士听完他这番话,露出了惊慌的神色。若是担上造反的罪责,所有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竟然敢公然污蔑公爵?”
“难道你们拔剑不是想杀我们?这不是造反是什么?若是有胆,你们就动手!看看到底是在公爵府大门上小便罪大,还是诛杀皇帝的客人罪大!”
卡尔玛伸长了脖子,吼道。
骑士们无言以对,只得举着剑听他一直说,又觉得他说得有理,因此不敢轻举妄动。
一开始兴冲冲地做事,受到质疑后人就会变得犹豫不决,这是人的本性。
卡尔玛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说话的声调又高了几度。
“如果皇帝陛下醒过来,追问卡尔玛的下落,还请尤柏林公爵转告陛下,我已经死在你们手里了。你们想想,陛下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来,杀我啊!”
骑士们紧咬着嘴唇,无可奈何地将剑收回了剑鞘。几名骑士恶狠狠地瞪着卡尔玛说道:
“你别高兴得太早,这笔账不会就这么算了。”
“呵呵,你们这帮家伙往我身上泼水的账,我也不会忘了。若是不敢杀我,就赶紧滚出去。”
卡尔玛一脸不耐烦地朝着骑士们挥了挥手。
这些骑士恨不得将卡尔玛生吞活剥,但是又不敢动他分毫,不甘心地退了出去。
骑士走后,侍从进来打扫满屋子的垃圾。卡尔玛也没拦着,走到屋子的一个角落,倒头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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