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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这边过去的东西没地方放,王家兄弟一声吆喝,不管不顾地抱着杨家的东西往外拿,大门外堆得乱七八糟,总算腾空了屋子。
屋里脏的没法说,墙上开的灯窝,上面熏得黑黢黢,下面灯油流出黑道道,屋顶的蜘蛛网横七竖八,地面上厚厚一层尘土,房间里还有股怪味儿。
镇子上的草屋虽然简陋,文瑾也不觉得难以接受,可这边的肮脏。让她站在门口,死活也迈不进脚去。
韦氏把布帕往头上一扎,问钱串串要了把扫帚就进了屋,文瑾跑到隔壁人家,想问问哪里有白土。
隔壁的大娘厌烦地皱起眉头:“出了村往东,那里前几天有人烧石灰,你去捡几块吧。”
怎可能烧好的石灰不拿走?无非是让去扫地上的残渣。文瑾叹口气,好歹刷一遍墙,干净些能进去人再说。
钱串串本想让二弟帮忙给她搬家,一看弟弟夫妇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就说不出来了。最后,求到帮忙搬家的人身上。
王家兄弟也都帮着打扫着,只有宋老四坐在驴车上抽旱烟,钱串串让帮忙的话一出口,宋老四就笑眯眯连声答应,钱串串还没来得及高兴,后一句话就让她立刻笑不出来了:“跑一趟十文钱,我连带帮你装、卸。”
宋老四的名声,不是什么厚道的,大冬天的,镇上没什么要出门的,驴车的生意很清淡。他能来搬家,主要是想混一顿饭。
看看太阳,钱串串无可奈何地答应了。搬家有个讲究,必须赶在午时前,把灶爷安置妥当,不然,一家人缺吃少喝,日子不顺。
看着宋家的牛车闲着,钱串串还想让人帮忙,谁想宋老四唯恐王家人说他不仗义,赶紧把价钱说了出来。王大山兄弟几个,本来就为文瑾一家抱屈,听说有钱拿,哪里还肯白干活?钱串串没办法,只好拿出二十文,两边的齐动手,杨家搬家的队伍也出发了。
杨家是个三间的小四合院,上房三间,钱先诚夫妇住西次间,文翰住东次间,厢房是一间,西厢文瑾住,东厢做厨房,南边的倒座房放杂物。
家具都搬出去了,刚好来个大清扫,除了王大山去赶牛车,王家其他几个兄弟,都帮忙打扫,很快就干完了,铁山还细心地用铲子把墙上灯油痕迹铲下去。
文瑾果然找到了烧石灰的底子,小心翼翼地扫出一些白土,拿回来泡进水里,大家各端一盆,用扫帚蘸了白水,把土墙刷了一遍。
墙是砖垒起来的,可这个社会,那里有乳胶漆呢?自然用泥土抹平,里面用石灰水刷白。
“一会儿干了,墙就白了。”文瑾终于松口气,韦氏见侄子如此聪敏,十分欣慰。
把身上的土拍干净,又打来水,擦洗了手脸以及头上的灰土,一家人恭恭敬敬摆上灶爷的牌位,然后,在大门口放了一挂鞭炮,钱先诚端着一簸箕杂粮,寓意五谷丰登,韦氏端着一摞衣服,几个饼子,这叫衣食无忧,文翰抱着一摞书,就是诗书传家,文瑾最后,抱着一抱柴禾,这叫恭喜发财,一家人喜气洋洋走进大门,搬家的仪式,算是进行完了。
安上锅灶,韦氏赶紧烧了热水,让王家兄弟都好好洗洗,钱先诚去请了山窝村的里长、耆老以及邻居,在上房的客厅里摆了一桌。
王家兄弟坐在文翰住的西次间。
草墩子、交凳当然上不了台面,请客用的桌凳都是从邻居家借的。
那父子俩忙着招待客人,文瑾和韦氏则在厨房忙乎,昨晚就从雪窝里扒拉出来冻的野猪肉、兔子肉以及猪肚猪肝、肥肠等,一到山窝,就在水盆里泡着,现在基本化开了,她要好好做几个菜,款待帮忙的王家兄弟,招待新邻居,也让自己的家人,好好打打牙祭。
来到山窝村,不怕老焦氏来索要,文瑾可以放开手脚了。
辣炒竹笋肥肠,麻辣豆腐,红烧野兔,凉拌灰灰菜,酸辣白菜,干山菜扣肉,黄芪、山药狼肋排骨汤,外加烤的黄橙橙的二合面贴饼子。
大山刚好赶了回来,他绝对不会去杨家吃饭,这不是饭的问题,人情最重要,何况就钱串串那脏,让人想着都没了胃口。
山窝的人,早让钱串串得罪光了,听说搬来的是她亲戚,里长和耆老都不愿意来,这也是文瑾去邻居家,人家冷冰冰的原因。
可出面请客人的,是钱先诚,他对人,那是百分百的诚恳有礼,对方一时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不过,看他们连一桌一凳都得借人,想着是个穷家,也吃不上什么好的,等他们坐定,菜品一盘一盘端上来,几个人都禁不住瞪大了眼睛。
家穷,请客菜品还好,证明这人,是个诚恳热心好客的,里长和耆老以及邻居家的两人,脸上禁不住涌出笑容,对钱先诚的态度,立刻热情了起来。
第一天见面,吃饭的人起先都很矜持,忍着不敢放开吃,可那菜的美味,竟然是毕生闻也没闻过,更是吃也没吃过,到了最后,每个盘子里勉强留下一两口菜,算是客人给自己留那么一丁点面子,吃的盆干碗净的,显得他们太贪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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