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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彭乾羽声色俱厉,狠狠地盯着王有财。一看他那闪烁其词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扯淡,赵班头都说有这事,你个鳖犊子玩意儿敢在老爷我面脸信口开河。
王有财一搂下衣摆,‘扑通’跪了下去,神色慌张,“老爷,下官真的是一无所知”
“嘿,挺不老实呀”
赵班头这时一拱手,挨着王有财跪了下去,“大人,王税官的确不知情,这其中内情,能否容属下后衙细禀”
彭乾羽仔细一想也是,当着这么多围观的百姓揭露县衙里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也是在给自己脸上摸黑,吃力不讨好,况且这铁打的衙役流水的知县,当着众人给赵班头下不来台也不是一个知县应该干的事,赵班头那可是众衙役的主心骨,得到他的帮助,那能省不少的麻烦。
想到这,彭乾羽便朝王有财和赵班头挥了挥手,让他们先退在一旁,接着又是一拍惊堂木,“娄三”
娄三又重新跪倒在堂下,“小人在”
早有当堂做笔录之人将娄三的供词送到了娄三面前。
彭乾羽道,“这是你的供词,看看吧,如果没什么问题就签字画押了”
娄三摇头道,“小人不识字”
“那你画个圈吧”
于是娄三画了个圈,再按上手印,算是认罪伏法了。
古人文化程度普遍不高,签字画押对于目不识丁的人很是头疼,于是人们便以画圆圈代之,这就是“画押”,或称“画花押”。
画押的创始人,传说应该是宋朝的王安石,王某人署名的习惯是只写一个‘石’字,而且写了一横一撇之后,在撇中间画一圆圈,由于他性子急,“作圈多不圆,往往窝扁,又多带过”,因而听到有入私下议论,说他所署的‘石’字实际上是个‘反’
字,他于是便索性去掉一横一撇,余下的就剩个圈圈了,后人多有仿效,这差不多就是画押的由来。
大明律对于偷盗罪的判罚以入室行窃致人伤亡为最重,又以所盗赃物多寡为据,这娄三先后几十次入室行窃,前后数额相加价值不菲,且对城内治安起了很坏的影响,判个三千里外充军或终生监禁都不过份,但因娄三认罪态度良好,又有悔过之心,再加上事出有因,重罪或许可轻判。
彭乾羽抓耳挠腮,盯着娄三的供状,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罚。
这时,李顺又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手中的折扇在娄三的供状上轻拂了一下,一张小纸条便跃然纸上,堂下无人得见。
小纸条上竖起写有几排小楷,彭乾羽大致瞟了瞟,立刻喜上眉梢。
‘啪’惊堂木响起。
“嗯,啊!”彭乾羽清了清嗓子,“这个这个,啊,娄三听判,此案现已真相大白,类三罪无可恕,按律当充军三千里外戍边,永不回籍,不过本老爷念你有真心悔过之心,决定轻判,听好了,现判你将未售出的赃物立即物归原主,杖责四十,罚银八十两,入本县衙服苦役三年,以敬效尤,你服不服判?”
按大明律,被告若不服原判,可以申诉,案件便会再次重审,主审官或许是更高一级的衙门。
类三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本以为这辈子是没机会再见到那个瘫堂客(老婆)了,这是一次成全了两条人命呀,他激动得连连磕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着,“多谢青天泰(大)老爷,小人心服口服”
李顺在边上直纳闷:我是那么写的吗?不过这样判到也合情合法,人都有失足之时,应当给个悔过自新的机会,看来自己始终就是师爷的命。
彭乾羽又命人将胡大毛和因这起案子牵连进来的人都从县牢里提了出来,齐刷刷的跪满了大堂。
“胡大毛等一干人听判,真犯已经伏法了,你们都没罪了,现当堂释放,另外,你们之中被刑罚过的,回家后找医生,找郎中治治,医药费到县衙来,老爷我给你们报销,还有这期间的误工费也一并补偿,好了,都起来,回家吧”
彭乾羽这不着四六的一通判决,引到堂上堂下堂里堂外众人是个个瞠目乍舌,一个个都在心里咕嘟,县太爷说话咋这么个调调,怎么看也不像个官老爷在判案子,倒像是兄弟之间有商有量的聊天,不过老百姓喜欢这种官,那种一张口就是拿腔拿调的官离他们太远了。
彭乾羽话刚落音,立时四周一片寂静,半晌后人群开始骚乱,有人拍掌,接着又有人喊了声,“彭老爷英明”于是各种吹捧此起彼伏,久久不息。
堂下胡大毛等人面面相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千恩万谢。
“不客气,不客气”堂上的彭乾羽生平头一次这样被人拥戴,一时也不知所措,只会咧开着嘴,拱着手连声说着,“不客气,不客气”
李顺轻轻拉了一把他的衣服,他在意识到自己是个县太爷,立即又正襟危坐起来,一拍惊堂木,“退堂”
知县后衙的小花园,花香扑面,蝉声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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