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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鹤芋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这种忽如其来的醍醐灌顶,内心深处充满了想象,得迅速宣泄出来的感觉。
她迅速找到了纸和笔——面前的茶几上就有,那支笔还是庄妍放在客厅茶几上、用来看杂志的时候在杂志上做标注时候用的铅笔,白纸是随便撕的,茶几上有一叠白纸,是庄妍的,不知道是用来记录着什么,上面零零散散写着一些英文,白鹤芋没有想那么多,翻了过来,找了一张干净的纸,她想庄妍也没有留什么东西,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她刷刷两下,很快一个没有五官的简单女子的轮廓就被勾勒在了纸上。
爱丽丝梦游仙境是一本英国童话,她的衣饰,自然也是带有英伦风情的。
——譬如爱丽丝的袜子,兔子的西装与怀表还有疯帽子的帽子。
白鹤芋想要贴切这个主题。
虽然1000个读者就有1000个哈姆雷特,白鹤芋不知道别人心目中的爱丽丝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不管怎么样,人人心中的爱丽丝基本上都是有一个共同点的:金色的长卷发,穿着蓝色裙子和白色蕾丝围裙,蓝白条纹的袜子还有棕色皮鞋。
也就是说这些都是最基本的元素,白鹤芋在这个女人的轮廓画上了一头长长的卷发,而在涉及衣裙的款式时,她的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了那天她看见的场景。
是那一天,她来公司报到的那一天,她在停车场发生了车祸,撞伤了城以榆上司的车子,她的上司是那个女孩,那个年轻的外国女孩,她有着一头金卷发,穿了一件嫩绿色的复古连衣裙。
白鹤芋还记得这个女孩,即使她没有看见她的脸,但那种感觉实在是太难以令人忘怀了。她身上穿着的裙子,中长款,简洁又优雅。
等白鹤芋回过神来,她手中的模特身上已经被画出了衣裙的轮廓,是一件连衣裙,中长款收腰,裙摆却微微有些外蓬,显得有几分俏皮,质地她选用了有些硬挺的纱质——这样裙摆才会自然地蓬起。
她知道纱质的材质比较容易透,尤其是这种有些硬挺的纱料直接与肌肤接触会有些不适感,所以她在里面加了一层白色的丝绸内衬。
裙子边缘处缝合了白色的蕾丝花边,钉上珍珠。
这一件衣裙没有上色,自然也没有被制作出来,但是,白鹤于闭上眼睛,手指轻轻摩挲过自己刚刚画出来的东西,脑子里已经开始浮现出这件衣服的样子了。
她甚至可以想象出它穿在模特身上该是什么样子的。
它是轻薄的,飘逸的,带着优雅和几分天真,就像是,那个广告给她的感觉。
白鹤芋瘫坐在沙发上,看着手中的图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就算是画出来了,那又怎么样呢?它穿在人身上,被展现出来的样子,永远只能存在于自己的脑海之中,这些东西,永远只能停留在她的书桌抽屉里,然后在她不高兴的时候,被她扔进了垃圾桶,它们是无法实现的,伴随着她那被迫放弃的梦想一样无法实现了,就好像白鹤芋已经离开的亲人,他们永远不会再回来。
白鹤芋忽然感觉非常沮丧。
她不愿意继续下去了,她没有给模特画上鞋子和配饰,也没有心情去修饰这件衣服的细节,更不愿意去继续设计第二件,她把庄妍的记录本放在了一旁,伸手想要撕去这一页的时候,白鹤芋的手机响了。
白鹤芋没有什么朋友,冉蝶勉强算是一个,她们的交集在很久以前,那个时候冉蝶跌入人生谷底,境遇大概比白鹤芋还惨,她想要自杀的时候被白鹤芋开导救了下来,白鹤芋无意间救了想要自杀的冉蝶,而冉蝶也有了生活的勇气,后来在白鹤芋遭到困难的时候,她也愿意借钱去帮主白鹤芋。
咋一听电话响,白鹤芋还真的以为是冉蝶——毕竟现在除了经纪人没有什么人会联系她了。
所以白鹤宇的手机除了工作,很少很少有人打来,她拿起手机,有一点疑惑,而的她看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一串陌生号码的时候,这个疑惑更加扩大了。
“喂,您好?”
白鹤芋呼出一口气,问道。
听见她客气而生疏的语气,对方似乎觉得很有趣。
“小鹤。”
在听见这个声音的一瞬间,白鹤芋浑身一震,连拿着手机的手都颤抖了一下,整个人如遭雷击。
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一听见这个声音,她仿佛自己就回到了那个噩梦之中。
“是你。”白鹤芋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是啊小鹤,”对方轻佻地笑起来,“没想到你一下子就听出了我的声音,不愧是你。”
白鹤芋皱眉,她感觉自己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你想怎么样?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
“小鹤,”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愉悦,“你能换一换说话的语气吗?毕竟我也是你舅舅啊!你不告诉我电话号码就算了,还要我亲自打电话给你?”
“你不是,”白鹤芋飞快地说道,她的心脏开始迅速跳动起来,血液似乎也开始沸腾,“你到底有什么事。”
对方又笑了笑:“小鹤,其实你没必要这么怕我,舅舅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对不对,毕竟我是你的亲舅舅啊。”
“我不想听这个。”
“那我可就直说了,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两万你对你来说是小事吧。”
白鹤芋深吸一口气:“我凭什么给你钱?”
“你不给,以后自然会后悔的——我不能保证我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我连你的电话号码都知道了。”对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镇定自如。
白鹤芋简直要崩溃了,她完全知道她这个不学无术的舅舅的手段。
他曾经在她的父母死了之后,他曾经不止一次地来勒索她——即使她一次也没有给过钱。
她不敢相信的是,她犯了毒瘾的亲生舅舅竟然为了钱把她堵在巷口意图抢劫,幸好那一次她逃脱了。
“我要报警,”白鹤芋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如果你敢再这样我就报警。”
对方的电话忽然就挂断了。
白鹤芋瘫坐在了沙发上。
庄妍在这个时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换了一身衣服,还化了妆,看样子像是要出门。
见白鹤芋一蹶不振地躺在沙发上,还用抱枕蒙住了自己的脸,庄妍感到有些奇怪。
虽然白鹤芋平时给她的感觉有时候也是消极的——她总觉得白鹤芋生活方式似乎有些问题。
但是大体上白鹤芋还是正常的,譬如她还会想到工作要加油,要努力赚钱。
但是这个把自己埋进沙发里的白鹤芋,显然低落到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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