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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崔有爱已经对秀红说过无数次了,小学毕业就不再继续上学了。
可是,开学前一天晚上,她终于还是没忍住,又说了一遍。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秀红躺在床上,只是闭着眼睛,并没有睡着。她静静的听着,毫无回应。
“条条大路通罗马,不一定就学习一条路。你比你妈命好,我不像你姥爷一样老思想。我可不会挡着不让你出去。大城市繁华着呢。你先在家里待两年,等过两年长大了你出去闯荡去。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崔有爱保持老姿势,盘着腿,双手握成拳状放在叠在一起的脚后跟上,两只眼睛迷离的看着对面的墙,充满憧憬的说着。
“不是你妈狠心,是咱家这条件,怎么能同时供起四个孩子上学呢?你也别怨你爸妈,我们好赖还供你上到五年级呢?比上不足啊,比下有余,你海子叔叔家平平一天学也没上过呢。三岁上你婶子死了,你海子叔当年就又娶了,说是娶人家,实际上就是倒插门,他跟着人家那女的住县城了。把个平平给你四奶奶留下,再没回来看过。他寡不唧唧的给人家养儿子养女儿去了。你妈跟着你爸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操不完的心,也没舍得扔下你们跑了,我多少次夜里想着不管你们了,跑得远远的,哎,放不下啊!要是和你海子叔比了,我们这当父母的对得起你们了”。
“你说你爸,屁本事没有,你看,说着说着,我这火就上来了,你看这就是一头猪,吃了睡,睡了吃,还能睡着,这呼噜打的。闫保平!我一脚踢死你”她说着伸出一只脚使劲喘了闫保平一脚。
“嗯?怎么啦?”闫保平睁开惺忪朦胧的眼睛。
“你说怎么啦?你说你能干了啥?玉宝怎么还不死呢,他可是把我害惨了,哎……”
闫保平翻来覆去一句话也不说,也不敢闭上眼睛了。就那样听着。
崔有爱陈谷子烂芝麻又叨叨了半个小时,才想起是说秀红的事情。她下了炕往秀红睡觉的床走来。
秀红赶忙打起了呼噜声。
“哎,你说,气人不,敢情我说的口干舌燥的,人家睡得王朝马汉。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会打洞。你这头猪当然生下的也是一头猪了”她也不想想就冲着闫保平嚷嚷。
“噗嗤”闫保平被逗笑了说:“是的,我是猪,你生下的,那你是啥呢?”
“哈哈哈,你求本事没有,就会跌凉话,你把这点智商用在挣钱上,我和孩子们不跟着你享福了?”
一句话说的闫保平又静悄悄了。
终于安静了下来。漆黑的夜里,闫秀红睁开了双眼,流下了两行泪水。
虽然她早就知道了结果,还是难以接受。
第二天,闫秀红和往常一样,一声不吭的起床,生火,做饭,吃饭,洗碗。然后拿起一个化肥袋子和一个小铲子出了家门,整个早上,她尽量表现的和平时一样。这个暑假里,她已经习惯了和海子叔家的平平一起去地里割猪草去。她羡慕姐姐,从暑假开始就去了爷爷那里,开学有爷爷供姐姐上学。她这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二女子,就认命吧。父母确实供不起自己上学了,她是能看到的。能吃饱肚子都难,这一个暑假,六天一袋白面,一袋白面二十七块钱。每次因为这二十七块钱,家里就像经历一次大战。说是大战,就是母亲一个人的战争。父亲总是黑着脸,不说话。
还没走进四奶奶家院子,就听见了四奶奶的骂声。
“你奶奶个熊,你个傻龟孙儿,吃,吃,吃,吃那么多有啥用,傻不唧唧的”四奶奶是河南人,骂人时用河南话。听着就像在唱歌。
平平从家里跑了出来,正好看见秀红,就说:“秀红姐,你吃过饭了啊,那咱现在就走”。
两个人一起朝小河方向走去。
一路上都不说话,一直走到小河边上的一片红薯地里时,两个人才停下来。这里已经离井底村远了,看不见人家了。闫秀红开始呜呜咽咽的哭起来。她坐在地畔上,光是哭,小声的哭着。哭了一会儿。平平说:“秀红姐,你也别难受了,不上学也挺好的,你看我天天多自由,再说,上学有啥好的啊?”
闫秀红听了,停止了哭泣。她说:“你个傻子,说你傻,你还真傻啊,你连你名字都不会写,给你钱,你都数不清,你以后可怎么办呢?”。
她忘了想自己该怎么办了。
平平嘻嘻笑着说:“那有什么难的,我和我爸一样,去县城打工去,我给人家工地上活水泥,搬砖头去,这活又不需要文化”。
闫秀红没有说话,她还是想到了自己以后该怎么办呢?
她想了一下,自己除了会做饭洗碗,还能干了啥啊。还是先割猪草吧,不然回去又得挨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