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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岳天一阵急奔,按先前荨尛宫主所道方向行了约一刻钟功夫,暗影密林中,依稀看到一座庙宇,与其说是庙宇,倒不如说是一间房舍,行的近了,夜色中望去,只见这间庙门破败,四面围墙已倒了一面,墙上惨败迹象,显然年久失修,梁岳天轻声呼唤道:“荨尛宫主?你可否在里面?”他轻声呼唤了几声,不见回音,心道:难道她真的是卓乔灵?可是她的易容术不是难以化解么?如今她是又如何化去的?难道她是在骗我?可是我与她又无任何瓜葛,她又为何欺骗与我?梁岳天想不明白,想要举步离去,陡然听到庙屋内一声响动,梁岳天略微迟疑,口中又低声呼道“姑娘?姑娘可在这里?”
梁岳天只闻一声“婴宁”,顿觉异样,遂抽出背后单刀,化起刀花裹住周身要害,一下便冲了进去。这一下,另房内之人猝不及防,暗夜之中,但见房内角落里有一黑影在不住晃动,梁岳天见状,怒斥一声,道:“大胆贼人,竟敢深夜行绑架之事,还不束手就擒!”哪只他这一声说话,那黑影非但不答话,反而是口中不断发出“呜呜”之声。梁岳天心中一凛,睁大双目,单刀斜指那人影,走进一看,不觉大惊,原来这黑影竟是荨尛宫主,她竟被人点了穴道捆绑在此处。
梁岳天赶忙解开荨尛宫主的穴道,解开绳索,忙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荨尛宫主得以解脱,却不说话,飞起身子就要往外冲去,梁岳天见状,连忙叫道:“姑娘,你。。。”荨尛宫主突然停住步子,声音有些沙哑的凛然说道:“粱大哥,此间事情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眼下我父亲必定遭受毒手,我要火速赶回城内相救我父。”梁岳天闻言,脸上显出疑惑神色,问道:“你是说今日城内卓泾阳父女另有他人假扮?”
荨尛宫主闻言,语气焦急连忙道:“你今日在城内见得我父亲?”梁岳天道:“不错,不只有卓老爷,还有卓小姐,”荨尛闻言,似是受到惊骇,呆了半晌,方才说道:“一切都已经晚了!”梁岳天不明所以,但见到荨尛此番模样,也深知出了大事,当下说道:“姑娘莫慌,今日我也见到了沈木风沈大侠,有他在,应当不会有何闪失!”
荨尛宫主闻听梁岳天见到沈木风,连忙说道:“你所言是真?”梁岳天道:“自然是真,我何苦骗你?”荨尛宫主抓住梁岳天的手,连忙道:“快走!”也不待梁岳天开口说话,便拉着他向城内方向奔去。
梁岳天随在荨尛宫主身后,如此急奔半个时辰,终于到达城内,此时已值寅时,天空点点星子,并不明亮,两人翻过城墙,跃进城内,入眼处一片狼藉,惨不忍睹,长长的街道上犹如血河,姑苏城内所有的人居然一夜之间全部暴死,无论男女老幼,妇孺孩童。
两人被眼前的景象震撼的呆了,梁岳天口中楠楠道:“这,这怎么可能?不久前还是。。。”他却再也说不下去,荨尛宫主易容的面庞看不出哀痛,但梁岳天能体会到她的痛苦,荨尛宫主只字未言,突然掠起身子向街道深处纵去。梁岳天生怕仍有危机,紧随她的身后,右手同时抽出单刀,虚以待敌。
荨尛宫主径直奔向卓府,卓府门前同样也是一片狼藉,尸身遍地,府内毫无生机,满地倒着口吐黑血的奴仆,再到正殿,卓泾阳夫妻与拳师林山,秦老,许大善人等一些有头脸的当地富户,武林人物全都倒在地上,荨尛宫主连忙奔到卓泾阳夫妻身旁,抱起已死亡的尸身,悲痛不已。
梁岳天看到满城尸体,不觉大感駭异,尸体都是口吐黑血,皮肤泛紫色,双目空洞,显然是中剧毒而亡,他翻看了几人尸体,注意到荨尛宫主怀中卓泾阳尸体并无此现象,心中顿时明朗,他说道:“姑娘,快走,这是一条计谋。”
荨尛宫主痛苦万分,泪水肆流,她揽着卓泾阳夫妻尸身,叫道:“是谁?是谁?”突的,她冷然说道:“定是虎丘山的那帮混蛋,我要杀了他们!”言罢,轻轻放下卓泾阳夫妻尸身,目中充满怨毒,抓起一把长剑,就要夺门而去。梁岳天连忙抓住她,说道:“卓姑娘,你且安静些,我适才观察了周边的尸体,唯有你父亲的尸体没有中毒迹象,我想卓老爷必定死亡多时,而昨日在擂台上的卓老爷卓小姐想必是他人所扮。”荨尛宫主此刻哪有心情听他分析,亲人亡故之痛让她丧失理智,叫道:“多说无益,我必定要报此仇。”梁岳天连忙道:“你且听我把话说完。”荨尛宫主叫道:“听什么?我的家人已然惨死,如今,唯有杀了虎丘山所有人,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梁岳天急忙摇头,脸色甚为凝重,说道:“姑娘切勿被仇恨冲昏头脑,姑娘试想,虎丘山既然要杀你满门,为何却只单单将你点住穴道放在破庙之内?还有,他们又何必灭掉全城老少?再有,这些人中我唯独未见今日擂台上的黑白双雄朱氏兄弟,他们又去了哪里?还有,那风铃草原狼这两日追你不到,怎会不返回城内?他们现下又身在何处?再说,如此种种,他小小虎丘山又焉能做到?”
荨尛宫主听完梁岳天说话,呆在那里,一时之间竟无话可说,她两眼无神,手中握着的长剑“当啷”一声落在当地,梁岳天见状,温言劝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去那寒山寺,看看沈大侠有何发现再说不迟!”
荨尛宫主此刻早已没了主意,只是茫然点点头,回头看了眼伏在地上的父母亲,泪水沿着面庞滚落下来。梁岳天心知她伤怀难过,但此际并非意气用事之时,当下说道:“令尊大人的尸身暂且不要动他,至于这帮匪人到底是何目的,如今咱们无从知道,我恐怕现下城内还有那帮人的刺探,眼下咱们先行离去,待明日再来妥善处理!”荨尛宫主泪水满面,轻轻摇了摇头,跪在当地,说道:“女儿不孝,父亲母亲大人原谅孩儿,女儿定当查出凶手,为你们报仇。”梁岳天此时望着跪倒在地的荨尛宫主,一股无以名状的情感涌上心头,他拉起荨尛宫主,道:“咱们暂且去看看沈大侠有何发现。”荨尛宫主拭去泪水,犹豫间点点头,便随着梁岳天向寒山寺方向奔去。
等两人到得寒山寺时,天已略明,两人却无心观赏寒山寺美景。两人走进正殿,沈木风早已等在那里。沈木风见梁岳天带着一位面容怪异的女子走进来,先是一愣,说道:“粱少侠,这位便是你所说的那位自称卓家大小姐卓乔灵?”沈木风满脸疑惑,看着怪异模样的卓乔灵。梁岳天见状,道:“不错,沈大侠不是与卓小姐是好朋友么?”荨尛宫主去前一步,这时说道:“沈大哥,难道你听不出我了麽?”沈木风闻言,表情略感有异,但眼前这女子容貌太过骇人,实在不敢辨认,这女子声音又有些沙哑,与平素里卓乔灵的声音又有些出入,一时间沈木风倒也不敢相认。梁岳天道:“她之前被人制住穴道关在城外破庙,许是时间太久,嗓子有些异样也不足为奇。”
沈木风略做思考,又打量了几眼眼前的卓乔灵,说道:“嗯,会是如此。卓家妹子,你这脸又是怎么回事?”梁岳天见沈木风未提及城内惨事,当下心急,截住话头,言道:“沈大侠,你可知城内发生何事?怎的突的成为一片死城?”
沈木风听闻梁岳天问到此事,皱着眉头,一只右手不断的摩挲着左颊,说道:“城内情景的确令人惊骇,却不知是谁下的毒手?我赶到之时便已是满城尸横遍地,屠戮殆尽。当真是惨不忍睹。我想,在你离开城内以后,那些人就遭了毒手。显然,城中人大部分是死于毒药,也有部分人是死于格斗,但究竟是什么人如此残忍,目前还无法查证,此番事情太过蹊跷,太过巨大,我必须找人帮忙。”话说道此处,他又顿了顿,眼睛有意无意的忘了眼卓乔灵,又说道:“嗯,此地事情粱少侠暂且不要挂心,我们之前的计策我想现下也已不可能实现,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有两件,第一件便是验证歹人所使用的毒药,我们也好根据毒药为入手处来查证此案,第二件便是要找到虎丘六杰,有可能有人利用虎丘山与风铃楼之间的矛盾,制造血案栽赃陷害虎丘六杰,以此引起两家争斗。当务之急粱少侠不防先到虎丘山,看看虎丘六杰是否还在山上,如若他们还在山上,你要与他们打听清楚,此事与他们是否有瓜葛,若并非他们所为,希望他们也能帮助我们查证凶手,这样也可洗脱他们的不白之冤。我担心的是这个幕后之人究竟是何目的?他为什么要屠戮全城百姓?”
梁岳天听到沈木风如此细腻的拆解,不由心中敬佩,当下说道:“沈大侠所言甚是,不过我有两处发现,不知能否有所帮助?”沈木风闻言双目一亮,道:“什么发现?”梁岳天道:“第一件便是卓泾阳并非今夜死亡,也并非中毒所亡,身上也并未看到伤口,”沈木风听到此处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由略微点了点头,“第二件,昨日擂台之上的那黑白双雄朱氏兄弟与那假扮卓小姐之女子也不见了踪迹。”沈木风脸色凝重,不时皱眉沉思,梁岳天片刻说道:“对了,还有一个嫌疑,便是那曾二爷。”沈木风听到梁岳天这句话,不觉眼前一亮,梁岳天道:“听卓泾阳的话意,他与曾二爷虽同是姑苏一霸,但这曾二爷背景不容小觑,好似是一个什么教派,但风铃楼自从风铃草原狼以及一些江湖豪客的加入,势力也是不同一般,所以二人谁也不好轻易动手,而卓泾阳为了少些争斗,也不与曾二爷正面冲突,所以只要曾二爷不是太过分,总是忍让些。我不知道这件事对沈大侠是否有帮助?”
沈木风听到这件事,不意有些收获,道:“最好仅是如此,不过我想,姑苏不过只是开始,我生怕这人会有更大阴谋。”他话锋一转,看了眼卓乔灵,说道:“既如此,粱少侠前往虎丘山去问个明白,而我则再回城内仔细查看一番,也好找些同道朋友相助。”梁岳天闻言,说道:“好,听凭沈大侠吩咐!”
一旁的卓乔灵见到二人分头行动,言道:“沈大哥,不妨我便随梁大哥前往虎丘山吧!”梁岳天连忙说道:“这可不行,前两日方才把你从他们手中救出,你此番再去,岂非自投罗网?再说,现下你认定他们是凶手,届时若你再忍耐不住,出了差子,该如何是好?”
卓乔灵忙道:“粱大哥放心,在还没有确定凶手之前我是不会失去理智的,再说,现下我全家人遭遇不测,即便再有什么仇隙,也应当不在追究了吧?”梁岳天还要再说什么,沈木风却是说道:“卓家妹子所言不错,梁少侠就不要再做阻拦了。对了,你的那三位师兄弟就在寺内枫江楼上,你便与他们一起吧,也好有个照应。只是那位赵姑娘,你可要花点心思了。”沈木风说完,别有深意的注视了眼梁岳天,说道:“粱少侠,凡事多留几个心眼,江湖之大,不是单凭一腔热血就可以纵横江湖,人心叵测,须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矣。”言罢,便飘身而去。
梁岳天不明白沈木风最后一句话的深意,当下也未多想,与卓乔灵依着沈木风所言来到枫江楼,但见曙光之中此楼甚是具有不凡气势,梁岳天无心欣赏,举步步入楼内,只见楼内一层陈放几张木椅,木椅围桌摆放,椅上正端坐三人,不是赵无燕三人又是谁?
梁岳天呼唤道:“师妹,师弟。”赵无燕三人闻到梁岳天的呼唤声,抬首望过去,张空宵连忙站起身子,满脸焦急之色,说道:“师兄,你总算来了,这一日你去了哪里?”赵无燕眼见梁岳天回来,心中不觉安心许多,但又转念一想昨日擂台之事,不由又是心中伤痛,哼了一声,冷冷说道:“师兄此刻应当在城内与你那未来娇妻一同饮酒才是,怎的跑到这里来?”梁岳天情知赵无燕无法放下儿女情长,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道:“师妹有所不知,这其中有一翻原由,不过眼下不是解释这件事情的时机,”赵无燕闻言,只是扭转头去,胸膛不住起伏,显然还是在生闷气。梁岳天无奈叹气,继续说道:“你们可知道眼下姑苏早已是一座死城?城内所有人早已命丧黄泉!”
赵无燕闻言登时就站了起来,不知心中是喜是惊?喜得是梁岳天终于可以回到自己身边,惊的是姑苏偌大一座城池,一夜之间竟然毫无活口。赵无燕当先问道:“昨日不还是一片祥和,一夜之间怎么就成了死城?”刘鹤灵这时看到了梁岳天身边的卓乔灵,不过现在的卓乔灵面庞的易容术还未化去,三人并不认识,刘鹤灵看到她的面容,似乎想起什么,说道:“这位姑娘好生面熟,好似哪里见过?”
赵无燕这时也看到了梁岳天身边的女子,说道:“这不是前两日在悦来客栈的那位身患奇病的姑娘?”梁岳天道:“不错,不过这件事情也是扑朔迷离,其中有许多曲折,眼下咱们先到虎丘山办件事情,途中我在将这两件事情详细讲与你们知道!”
刘鹤灵道:“咱们为何要去虎丘山?”梁岳天道:“想必你们早已见过沈木风沈大侠了吧?”赵无燕道:“的确,也是他把我们安置在此地。只是没想到如此地方竟然是一座空寺。”刘鹤灵道:“大师兄,这姑苏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梁岳天一声叹息,脸庞上笼罩着抑郁之色,说道:“此事我也不知详情,唯有沈大侠或许可知,目前形势尚不明朗,那凶手也未曾可知,目的也尚是谜团,其他的咱们暂且不论,先到虎丘山重要。”赵无燕看到梁岳天的模样,心知此事定然甚为重要,何况城内所有无辜枉送性命,即使与自己一行毫无牵扯,作为江湖中人,也是责无旁贷,替无辜百姓申冤报仇才是,当下也不在顾及儿女情长,说道:“既如此,咱们便快快动身,前往虎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