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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扬笑嘻嘻的样子,吊儿郎当搭着郑瑜的肩膀,嘴里还好心情的哼着歌。说实话郑瑜心里有点别扭,其实他真的特别高兴有人站出来陪他。
怎么说呢,似乎没有抱任何希望,可是在何子扬说要陪他的时候,他还是感觉手心突然有只小蝴蝶煽动着翅膀,扑扇着要出来。
“你干吗要出来,你还记不记得你是军人?”郑瑜出了玻璃门,也不去看何子扬,语气却带着责备,像是和谁赌气似的。
何子扬有些好笑,却没生气。郑瑜这个人太好了解了,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但是实际上,就是个别扭的孩子,不屑于解释,又盼望理解。
其实很多事,何子扬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他在很久很久的时间里,都被拘束着,小心翼翼遵守着有关于军人的一切规定。他不会去做任何违背军人道义的事,也不会做任何和任务无关的事。
然后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变成了他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同情心泛滥着,却小心翼翼保护自己,在世俗的外壳下假装一切都不是分内的事,不用去管。
可是,如今却不同了。
何子扬哈哈笑着,张开手臂作出拥抱的姿势,对着天空角落最后一丝阳光喊道:“太阳公公,明天见!”
郑瑜:……
后来很久很久,郑瑜都始终记得,那个笑得格外轻松放肆的何子扬,在夜幕快要降临的时候,像个白痴一样的行为。很
多时候,或许人的感觉便是这样一种东西,哪怕已经辗转千回被磨灭了颜色,却已然有着清晰的味道。
晚上天气凉下来之时,罗拾五和袁楚两个人才偷偷出来给他们送被子。
何子扬抱着罗拾五假作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可爱的孩子啊,等你爹不生气,我就回去了。这段时间你们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千万勿念。”
这话一说,袁楚先黑了半边脸。罗拾五看何子扬这样,还是把劝说的话吞了回去。何子扬表现的不在乎,就是真的不在乎了。
罗拾五轻轻叹了口气,狠狠抱了何子扬一下:“我们都是兄弟。”说完,又抱了抱郑瑜,打趣儿道:“你这小子虽然讨人厌点,但谁让我们摊上了,勉强接受你吧。”
袁楚一言不发把何子扬被子铺好,又把自己的包卸了下来,皱眉道:“你们小心,武器和干粮都在里面,有任何情况就发警报。”
说完,看了看表,冲他们点了点头。罗拾五潇洒地摇了摇手,冲他们两个笑了笑,转身离去。
何子扬笑得像朵花,似乎就是简单地聚会结束送朋友们回去,不见一点点难过和伤心。等两人逐渐没入夜色,才突然喊了一句:“小团子……”
声音很小,但是袁楚却转过身来。
“喂,你们两个混蛋,记得告诉大染,下次我们回去他就不许生气了!”
罗拾五在不远处哈哈笑了,喊道:“没事,夫妻哪里有隔夜仇!”话音未落,“哎呀”一声大约是被袁楚给了一拳。
袁楚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夜晚中格外清楚,他说:我知道。你小心就好。
郑瑜一直没有说话,他无法承认这种感觉叫做感动。就在不久以前,他都一直觉得他们不过是凑巧留在一起搭档。甚至再之前一点,他都还对何子扬说,这个世界弱肉强食,不过是踩着别人的脑袋往上爬。
很多话堵在嗓子里说不出来,郑瑜感觉很难受,想说些什么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可是说谢谢又太过生分。
何子扬从刚刚一直是一张轻笑的脸,这时候也没看郑瑜,只是看着远方,悠悠说道:“阿瑜,回去以后别和大染生气了。他是很好很好的人,只是不懂得怎么对别人好。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能够有一个人完全明白另一个人的内心,那就是大染。”
他和罗拾五说那些话,无非是想通过他的口,告诉林染,他没有记仇。他理解任何一个为了大多数人幸福的决定,可是他这辈子不能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
过去所谓的军纪,让他甚至不敢直接手刃杀了他一队的杀人犯。现在,他却想亲手守护些什么,守护那些关于友情,关于爱情,关于很多很多事的梦想。
郑瑜心情很复杂,他不能理解何子扬很多时候执着的一些东西。大家都会长大,终究有一天都会有各自的生活和各自的事情,人和人之间又怎么会亲密无间如同一家人。
可是何子扬却总喜欢玩些角色扮演的游戏,假装大家都是亲密无间的一家人。吵了嘴不过是一家人柴米油盐的小拌嘴,便是大吵一架,也犹如亲人之间适当的摩擦。
很多想法都是郑瑜这种自小出自教育森严的家庭的人不能理解的,他所明白的,就是一定要做一个强者,不能被任何人看不起。而在真的遇到危险的时候,不会有人站在你的旁边帮你,你只能自己爬起来。
郑瑜转过头看何子扬,那张脸还透着少年的青涩,嘴唇微翘,像是刚刚拨开新鲜的橘子。这种联想,让郑瑜觉得何子扬浑身上下都透着橘子味,让人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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