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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的天气真是冷到极点,雾也浓,空气里湿气都能钻进骨头缝里。秦苒换上冬衣,围着围脖,双手插兜走在街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昨天的天气预报说,一股十年未遇的寒流即将进入市里,让市民注意防寒。
的确很冷。冬天说来就来,几个月前,她还热得浑身发燥。
秦苒拦了一辆车,坐上去后对司机说:“师傅,麻烦去第三人民医院。”
车窗外,梧桐树的树叶不停掉。昨晚秦苒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她一直往下坠落,周围又是奇奇怪怪的树林,没有尽头,梦境压抑而黑暗,像一只细密而巨大的蛛网,让人呼吸困难。她醒来时背上发了大汗,后来拿起手机一看,上面有十多个未接来电,都是谢简的秘书打来的。
秦苒回拨过去,那边秘书的声音不疾不徐,恭恭敬敬:“夫人,谢总刚做完手术,你要不要来医院看他?”
“他……怎么了?”
“胃穿孔。”
秦苒赶到医院时,正好是上午九点多。这个时候的医院人流量较多,最近流感盛行,一个楼层来来回回都是戴着口罩的人。秘书早就在病房外候着,见她来了,把门打开:“谢总刚醒。”
“麻烦你了。”秦苒低着头往前走。这时,男人略显沙哑的声音传来:“把门关上,外面吵。”
秘书问:“要不要为您安排一间雅静点的房间?”
“不用了,你去忙吧。恒远那个项目会议今天不能缺席,十一点之前,我会打开电脑视频,其他事情你先回公司再处理。让司机候着,中午送一份金源的外卖过来。”谢简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待办事项,最后说,“做手术这件事,暂时别让我家里人知道。”
他的声音冷清,听起来又不像是病人。或许这人是铁打的筋骨,无论在多恶劣的环境下,工作总是排在前面。待秘书离开后,秦苒拖过一旁的椅子坐下。她抿抿唇,把围脖解下来放到一边。
“有恶化么?”她像询问天气那般寻常。
他看向她:“如果我说有呢?”
“谢简,别开玩笑。”
“那你希望我恶化么?”
“虽说我打算和你分开,但还不至于恶毒到这种地步。再说,你死了……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我可不想被安上克夫的罪名。”
他盯着她看,忽然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扶我一下,伤口痛。”
她出于照顾病人的好意,弯腰去扶他,却忽然被他从背后抱住。
“医生说以后的事情不敢保证,但目前还没有恶化。你说你不想守活寡,那我也不会这么早就死。”
这人的胸膛一如既往地炙热,隔着厚厚的冬衣,都能传到她的肌理。她低着头:“你死了我还好过些。”过了会儿又加了句,“至少我还能分到财产。”
他不语,只是将嘴唇贴着她的耳廓,不停地道歉。秦苒念着他刚动完刀,没做反抗,可这表面的温度多炙热,内心便就有多寒冷。
怎么就这样了呢?她和他的婚姻原本就无爱,现在却不能和平地分开。
谢简握着她的手,问:“你这几天睡得好么?我睡得一点都不好。”生病的他像幼稚的孩童,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极为依赖旁人。她回过神来,冷笑一声,答:“相反,我睡得很好。”
他自知理亏,沉默下来,却跟树袋熊一般黏着她。秦苒没反抗,默许了他的拥抱和亲昵。这样安静的片刻,让他皱了一夜的眉眼舒展开来。
片刻之后,她哑声问:“你想好了么?离婚的事。”
“嗯。”
“那……”
“我同意。”他嗅着她身上的香气,低声道,“假如我不同意,你肯定要和我大闹一场。”
她一时间心情复杂,最后只说了句:“你真虚伪。”
“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吧。”他开始吻她颈上的肌肤,吮出了一个小红点,“苒苒,我放手,你会好过点。”
真正到了剜掉这块坏肉的时刻,她忍不住红了眼,却尖刻地说:“对,我会很好过。这半个月没有你,我过得不知道多安逸。其实你不必这么假惺惺,没人会站在道德制高点批评你。别人只会当我高攀。还有,祝你和你的许小姐早日找回彼此。”
“我和她早就过去了。”
她想了想,回他:“男人不都是这样么?心里的白月光,总能放上一辈子。”感觉到他咬住了脖子上的一块肉,痛苦中夹杂着些许快意,她脱口而出:“你真让我恶心。”
谢简恍若未闻,略带苦涩的唇贴着她的唇角:“所以我同意离婚,你不高兴么?”他抚着她的头发,“怎么剪短了?”
他一直都清楚,秦苒很宝贝那一头长发,以前还会定期做保养。送她簪子的时候,他就知道她一定会喜欢。而如今,她把头发剪短,簪子也还给他了。
“最近掉得厉害,发质也不太好,剪短了重新长,以后说不定会更好。”
在她看不见的死角,他苦涩一笑。
半分钟后,秦苒终于推开他:“你没拿换洗的内衣来吧,等着,我回一趟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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