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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墨沉舟便与展青来到一处府门外,只见那家府门外雕栏画栋,气派非凡,一看就知道是个极有权势之人的府邸。展青在一旁轻声道,“我早就询问过,这一家是当朝太师的府邸,这位太师是越王登位的功臣,还有一个女儿在宫中做着贵妃,还生育了两名皇子。这太师还有三子,皆在朝为官,是越国第一大家族。”
墨沉舟摇了摇头,往自己与展青身上贴了隐蔽气息的符箓。这符箓是墨九天亲手所制,一般的修士都无法探查。展青也知晓这是好东西,脸上微微动容,无声对着墨沉舟颔首,便领着墨沉舟往一处独立的楼台而去。
却见这楼台建在一处大湖的中央,孤立无援,连一处连接的地方都没有,四周竟没有半个人影。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便悄然无声地越过水面,跃在那楼台顶端,展青自怀中取出一面小镜放在二人的眼前,手在镜面上拂过,就见刚刚还空无一物的镜面上,如今清晰地现出了一个房间的影像来。其中正端坐着十数个修士,正中正是几名沐阳宗修士,正在说些什么。
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墨沉舟微微皱眉,却感觉身旁的展青轻轻碰了她一下,示意她将双手放在镜子上,墨沉舟照做,果然就听得细微的声音传入耳中,对着展青笑了笑,墨沉舟便倾听起来。
却听得一名修士皱眉问道,“道兄所言可是真的?这越国当真有一处高阶灵石矿脉?若真是如此,为何凌云宗不知道?”
却见那沐阳宗领头之人笑道,“骗你作甚!我沐阳宗在越国经营数十年,凌云宗的耳目早就被我们骗过了。你没看这么多年,这越国有好资质的孩童也来越少?”他得意地大笑两声,道,“妄那凌云宗自称天下大宗,连我们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呆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这越国的孩童,当然是先被我们挑选之后,才归他凌云宗。可笑凌云宗竟不知,这许多年,不过是捡了我们不要的残次品!”
一时间,房内的沐阳宗修士就是一阵狂笑。
那修士有些意动,又有些迟疑,“既然如此,道兄便这般潜藏就是,怎地竟是要与那凌云宗撕破脸?”
那沐阳宗修士脸一沉,冷道,“道兄莫非是在疑我?”不知为何,他又按捺下火气开口解释道,“这次发现的灵石矿,规模极大,若是想要开采,必要惊动那凌云宗。到时这灵石矿可还能落入我们手中半点?不若先下手为强,我等先占据越国,我们这么多的宗门加在一起,凌云宗也要掂量掂量,灵石矿的事情他们又不知道,必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越国与我们争夺太过。等到凌云宗将这越国出让给我们,到时候想如何开采那灵石矿,可就是我们说了算!便是凌云宗日后再发觉,莫非还能反悔不成?他们可丢不起那个脸!”
“可是那灵石矿如今在哪里我们都不知道,怎知不是道兄在诓我们?”
“诓你们有什么好处不成?”那沐阳宗修士一晒,道,“到时打头的,当然是我们沐阳宗,你们只要在一旁掠阵即可,况且我宗正有金丹期真人赶来,到时事成之后,我宗掌教真人愿意分与尔等宗门一些利润,如何?”
那些修士凑在一起商量片刻,有一人忍不住问道,“那道兄想要何时起事?”
那沐阳宗修士低头沉思片刻,便冷道,“这凌云宗这次招收弟子的时间突然提前,资质好的孩童我们还没先挑到,若是落入凌云宗,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们?”他的面色突然现出一丝狰狞,“况且我与那凌云宗有仇!十几年前,那沈谦的化神大典之后,我那同门小师弟也不知怎么得罪了他们,竟然莫名其妙地死在凌云宗,连尸体都没有!在此之后,凌云宗竟然连个解释都没有!”他冷笑一声,道,“听那越王透露出的消息,这次来的人中,不过有两个筑基中期,其中还有一个是个没用的女修!我师弟之仇,合该为我今日所报!”
他狠狠一拍桌面,满面怨毒地说道,“我就要在明日凌云宗大开山门之时,杀到他们的面前,取那凌云宗弟子的性命以祭我师弟!也让那天下诸宗全都看看,那凌云宗妄称一等宗门,也不过如此!”
一说这话,诸人眼中都微微放光,神情激动。又有一人腆着脸笑道,“道兄果然好气魄!不过说到那女修,我那日远远见过,真是美艳惊人,竟是我等生平仅见!若是明日事成,不若道兄将那女修赏给我,以慰我的相思之苦。”
一时间,房中俱是大笑,说不出的狞恶。
里面笑得快活,展青在外面却听得一头的冷汗。他偏头看向墨沉舟,就觉得月色之下,这一张脸更是美艳得惊心动魄,有夺目之感,心中也是一热,然而又想到当年掌教秘密叫自己处理的一堆分不出人形的血肉,听闻就是这位师妹的“杰作”,顿时就感觉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泼了下来,竟是寒入肺腑。
如今又见墨沉舟的脸上带着平静至极的笑意,一双眼睛却戾气横生,分外可怖,又想到刚刚自己也听到了这等“不得了”的言论,只恨不得时间能够重来,他必定会捂上耳朵,半个字也不会去听。
他这厢忐忑,墨沉舟却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偏过头来微微一笑,手指凑在唇旁轻轻嘘了一声,展青只觉得眼前这人艳色逼人,然而那眉宇间的阴煞连他都心生畏惧。
心中默念了几句清心咒,展青急忙将注意力转回镜面,就听得那沐阳宗的修士冷笑道,“若是你喜欢,便赏给你!不过那领头的韩白衣是凌云宗掌教唯一的弟子,其他人死就死了,最多扫扫凌云宗的颜面,可若是他死在我的手中,怕是凌云宗不肯罢休。那女修却是无碍,既然如此,倒不如咱们好好乐一乐,也尝尝那凌云宗素日里高高在上的女弟子的滋味!”
说到最后,这话题越发不堪,见不再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展青就见身旁的墨沉舟嘴上现出一抹狰狞嗜血的笑意,目光冰冷地盯着那面镜子中的众人的脸孔,一手就握住了背后一把黯淡长剑的剑柄,灵力涌动,竟是要一剑劈下!
展青只觉得一脸冷汗!心道这位师妹好生暴戾,然而却颇为不智!这房间中俱是筑基修士,如此多人,哪里是他们两个人所能抵抗。到时若是被发现,两人折在此处是小,那灵石矿之事却是大事,这岂非因小失大。
想到这里,展青顾不得忌讳,一把按在墨沉舟握剑的手上,就见墨沉舟慢慢转头,眉宇间的杀气直令他不由打了个寒战,顾不得许多,拼命冲着她摇头。
墨沉舟眯着眼睛看着这人,虽想现在就下去结果了下面这些东西,但见展青这般,似有难言之隐,便缓缓收回手,冷笑一声。
且叫她听听,这展青能说出什么来。反正这些人总是跑不了的,取之狗命简直如探囊取物。
不过若是这人今日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墨沉舟心中冷笑一声,别怪她不顾同门之情,对他不客气!
又眼中阴冷地看着眼前之人数息,见他虽然脸色苍白,然而态度却极为坚决,墨沉舟方才撇了撇嘴,与他一同回返休息之处。
待得回到房中,展青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小心地望着脸色森冷的墨沉舟,轻声问道,“师妹?”也不知为了什么,这位师妹给人的压力实在是好大!
墨沉舟看他一眼,颇不客气道,“师兄方才阻我作甚?”
展青苦笑一声,道,“师妹没有见到那房中那么多的筑基修士……”
“我既要出手,自然是有把握一个不留!”墨沉舟劈头打断,冷笑道,“就因为这个,师兄竟不许我动手?这诸宗敢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这般张狂,日后传扬出去,我宗的颜面何存?!莫不是日后,任意一个小小宗门,也要在我等面前耀武扬威?!那我凌云宗,岂不是妄称大宗?!”
那展青面上忽青忽白,变了数变。本想忍下口中的话,然而见面前的墨沉舟眼神阴霾,竟似不要个理由决不罢休。心中衡量片刻,想到这人身为一峰首座之女,天资卓绝,进阶高阶修士是早晚的事,告诉她一些事情却也无妨,便抹了一把脸坐到座位上,面露苦色道,“师妹见谅,非是我不愿意叫你报仇,只是那房中,却是有沐阳宗修士,我们却是有几分顾虑。”
墨沉舟就心中一动,回想起贺清平待沐阳宗的不同之处来,冷笑道,“听师兄这话,那沐阳宗,竟是碰不得不成?”
“师妹还未进阶金丹,因此有所不知。”展青皱眉道,“你可知为何我宗对沐阳宗一再隐忍?非是不想向他问罪,而是……”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咬牙道,“而是因为,三宗盟誓!”
这话一出口,他便轻松了许多,慢慢对着突然面无表情的墨沉舟道,“数万年前,诸仙大战过后,天元宗消失,我宗与簌玉阁、靖元剑宗崛起,然而没有人知道,当时的一等宗门不是三个,而是四个!还有一个,就是沐阳宗!”
见墨沉舟眼中诧异,他继续道,“不过当时突然发生了一场巨大的变故,当时的沐阳宗祖师主动放弃了一等大宗的名位,带着当时沐阳宗所有的高阶修士舍身赴死,方才保全此修真界。而就是在那个时候,三宗对天道盟誓,门下弟子绝不得先行出手伤及沐阳宗门下,以维系当时风雨飘摇的沐阳宗道统不绝!”
他慢慢地将这秘辛娓娓道来,是为了让这位墨师妹心中有数,却没有想到,刚刚还面无表情的墨沉舟突然暴怒,阴冷的杀意直入他的神魂。就见那满目杀气的女子冷冷地看着她,厉声道,“你敢骗我?!”
这般突兀,令的展青一愣,然而见墨沉舟一手向身后探去,竟是要去拔剑,慌道,“师妹这是何意?我哪里骗了你?”
墨沉舟目光森然地看着这人,心中暴怒。
什么三宗盟誓!这展青莫不是以为她墨沉舟是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蠢货不成!就算这些只能在金丹之后得知,可是上一世,墨引凰也是金丹修士,却为何从不知情?她心中冷笑一声,眯着眼睛看去,讽刺问道,“既然这是高阶修士方知晓之事,你又从何得知?”
展青迟疑,然而见墨沉舟满面寒意,又想到掌教真人的打算,额上冷汗冒出,却还是讷讷道,“师妹不知,我虽说如今在掌事殿,然而更加之前,却是出身朝阳宫,”他见墨沉舟微微一怔,忙道,“当年师妹被袭后的现场,那些沐阳宗修士,还是我去料理的。”
墨沉舟是被沐阳宗修士袭杀,在宗门内少有人知。然而这展青却知之甚详的样子,墨沉舟忖思片刻,心中就是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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