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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若这一次居然没有掏出本子来记帐,也没有笑着大肆嘲弄讽刺他们,只淡淡看他们一眼,眼神异常疲惫,然後有气无力地走到自己的龙床上,也不脱衣裳,径自躺下去,扯了被子盖在身上:“我回来了,不用你们再在这里装了,出去吧。”
见多了这个皇帝,嘻嘻哈哈,什麽事都大而化之的态度,容若这忽如其来的改变,让苏良和赵仪都呆了一呆,竟没有立刻动作。
本来这十天,他们四个人之间早已经有了一个默契。
他们还是皇帝的侍从,听令行事,必要的事,都要听皇帝的意思,以保证他们可以继续呆在皇帝身边,继续学习以前做梦也学不到的本领,并继续刺杀。就算刺杀失败,被皇帝冷嘲热讽一番,他倒也不会张扬。
或许对有超绝高手保护的皇帝来说,被两个根本无力憾动他的小玩物不断刺杀,也是一种有趣的游戏。越是这样想,他们心中反激起一股不甘不服不认命的斗志来,屡刺屡败,却也屡败屡刺,对武功的修习上也非常用心,虽然明知,要打败性德,可能性微乎其微,却不放过任何可能的机会。
但这次容若完全反常的态度却让他们愣了一愣,竟有些无措,自自然然又看向性德。
性德神色不动地点了点头,苏良赵仪这才往外走,表情仍有些呆呆木木。
“慢着。”容若又叫了一声,望望滚了一地的糖葫卢,小糕饼,漂亮的糖果,各种精巧的小玩意“这些东西是送给你们的,我想你们肯定不会想要,麻烦拿出去扔了吧。”
苏良和赵仪这才注意到那些还散发着香气的小食物,和漂亮精致的小玩意。
皇帝送他们的礼物?
以前残暴,现在古怪的皇帝,送给受他折磨根本不被当人的小孪童的礼物。
东西并不贵重,却真正精致漂亮好看也好香,可见挑选他们的人,是真正花了心思的。
两个从八岁被送进宫廷学习风月之事,根本不被当成正常人来对待,早已忘记收到礼物是什麽感觉的人,忽然间手足无措起来,更加张惶地望着性德。
性德依旧神色冷冷望着地上这些本来被容若费心挑来,却因为苏良和赵仪的刺杀,而散落于地,有不少还被两个孩子刚才在无意中踏到的小东西,一点也不打算告诉他们,这些是容若明知有人正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准备刺杀他之前,还坚持要买下来的礼物。
两个孩子,从这个教他们武功的师父眼里,找不到半点温情,和一丝指点的意思,只好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後一起推门出去了,谁也没有低头去捡地上的东西。
“看来我真是个没有权威的皇帝啊。”容若用被子蒙着头,闷闷地说“这点小事,都没有人听我的。”
性德无声得望着他,满殿灯光中,映着他绝世无双的容颜风华。
可是容若却连掀开被子看一眼的兴致也没有。
性德也不发一言,不出一声,甚至也没有坐下,就这样静静站立着,似是要直到天明。
过了,很久,很久,被子里才发出一声怅怅的叹息:“性德,我好累,我不知道,我还撑不撑得下去,还可不可以坚持我的心。”
性德依旧不出声,他只会保护人的生命,不懂保护人的心灵,而这个时候的容若,需要的,应该也只是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容若掀开被子,眼睛却仍只是茫无焦点地望着头顶:“说我懒也好,说我胸无大志也罢,我真的对权利争斗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只想快乐轻闲地过日子,我只想让我身边的人,都可以快乐,不必痛苦,这麽简单的愿望,为什麽,我现在,觉得永远也无法做到。”
“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真正爱我的,也许只有皇太後,可是她情愿暗中护着我,情愿悄悄忍受一切折磨,却还是不肯信任我,不愿对我诉说她的心事和痛苦,如果我去劝她接受萧逸,不要执着,也许,她只会认为,我是试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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