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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乌云沉甸甸地压下来,看起来,很就会有一场豪雨,她抬头望了望黑沉沉天幕,将收集了众多亡灵怨气小玉葫芦收进衣襟。
他再次重复了自己名字,木冉,她一听到这两个字,不由得浑身战栗,那可恨面容终于又浮现出来。杞萝一挥衣袖,卷起死尸手中一柄长枪,手掌轻挥,长枪疾速飞向面前人,他一动不动,直到长枪从身体中穿过,他也没有一丝躲闪。
她诧异地注视着他,他身穿淡紫色长袍被血浸透,胸口汨汨地向外冒血,他竟也没有理睬,一双幽邃双眸直直地望定她,仿佛怀疑她到底是不是自己心爱那个女人,“杞萝,我一直都相信你还活着,我找了你很久……”
“你是我见过卑鄙人,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对你心软。”语气冰冷,眼底掠过一抹阴狠,掌心朝向他,一股强烈煞气从掌中窜出,刺藤一般交缠一起,直朝着木冉打去,煞气环住他腰身,她稍稍用力,黑气收紧,他觉得五脏六腑都受到强烈挤压。
“杞萝,跟我走吧,我们回家去好不好?我知道你一直都找不到回家路,有我陪着你,你不会再迷路……”他声音愈来愈低,软软地再也发不出声来,她紧紧卡住他咽喉,眼角泪珠缓缓淌下来,为什么,她一直都恨着他,真正痛下杀手时候,她竟会有一些心软。
冰凉雨滴打下来,她仰面望着天空,骤然间,天空像是被腐烂棉花覆盖住一般,只从细缝中透着微弱光线来,天还未黑,而她天却早已经没有了光明。
雨水猛烈地冲刷下来,眼睛刺痛,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侵蚀,她松开手,湿哒哒浅灰色长发贴着长袍,厚重宽松袍子像是枷锁一般裹住全身,她没有回头,他半睁着眼看到她变成一缕黑烟飞走。
雨还未停下,他拖着疲惫身子来到悠尘施烟水阁。
湖面起了一层雾,袅袅青烟环绕着小竹屋,木冉推门而入,双腿开始打颤,终于支撑不住,歪倒竹塌上。于他而言,身体上所受苦远远比不上心灵折磨,他闭上眼,心中酸楚苦涩一层层叠叠涌上来,他根本无法压制住这强烈沉闷和痛苦,缩着身子紧紧抱住自己身体。
迷离雨雾中,她转过身时,他瞧见她一袭干枯如草长发,那一抹浅灰色竟生生刺痛了他双眼,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她竟变得连他都不认得。
他从怀中摸出一块丝绢,小心翼翼地摊开,里面是一缕漆黑柔亮青丝,他紧紧攥手心,眼睛干涩,不得不紧紧闭上才能缓解。
“冉弟?”
木冉没有回头就知道是悠尘来了,这里是悠尘人间另一处别院,渺无人烟之地,正适合愁苦烦闷时候来排解。从前他也来过一次,不过是被杞萝硬拉着来,即使他知道杞萝与悠尘之间就像兄妹那般要好,从心底里,他对杞萝有着强烈占有欲,不愿意看见她同旁人太过亲密。
“冉弟,自从杞萝走了以后,我就没有你消息,这么长时间,你都去哪儿了?怎么突然想起来这里?”
悠尘走到竹塌边,猛然脸色一变,他惊讶地问:“你怎么了?你胸口流血?脸色也很难看?”他摸出手帕按住木冉伤口,木冉转过脸面无表情地说:“不用担心,伤口自己会愈合。”
“你知道吗?杞萝她没死,我这身伤,就是她……”木冉欲言又止,他想,悠尘一定不会相信,他不再作声,闭着眼回忆着从前与杞萝一起时光。
悠尘目瞪口呆,半晌都没有回过神,过了一会儿,他叹着气坐到木冉身边,轻声问道:“她现已经变了吗?”
木冉嗯了一声,声音极低,他极不愿意接受这样事实,可是他不能生生地欺骗自己,欺骗自己眼睛,欺骗自己心,他不能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告诉旁人: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我杞萝,她不会变成这幅模样。
“冉弟,你遇到杞萝时候,她做什么?”
“……死人堆里,像是找什么东西,或许,只是看着那些惨死成堆尸体,我不知道,她连我都不认得,当我告诉我是木冉后,她突然像是发了疯一般要置我于死地,而且,她身上妖气很重,只怕我得一两个时辰才能化解得了……”他长长地叹着气,悠尘担忧地望向窗外,良久,他突然想到什么似,摇了摇木冉:“若是猜得不错,杞萝是被强大妖邪操控了。”
“是,我也这样想。”木冉应声道,他绝对相信杞萝是**控,她所做一切都不是发自内心,因为他看到她痛下杀手时候,眼睛里闪着盈盈水光,眉宇间满是不舍和身不由己。
“你别担心,总会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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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炀城
城门被攻破,烈火烧红了半边天空,死伤者横七竖八倒大街上,多数是手无寸铁普通百姓。身着盔甲士兵像僵尸一般举着刀砍向活着人,杞萝站城楼,满意地巡视了一遍,这几个负隅顽抗士兵毙命之后,她又可以下去搜集亡灵怨气。
残存几个士兵终于死对方刀剑下,火红长袍迎风款款地坠入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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