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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这事儿您知道的,莫非忘了吗?便是前几天和您提起过的,冒充我们王家旁支的那一位,您都说过要打出去的。谁知道,她贼心不死,这阵子又来过好几回,我便吩咐门房一见她就撵走。”大夫人顿了顿说,“却不想让弟妹误会,埋怨起我了,这事儿当真冤枉呀。”
二夫人千算万算,唯独没有算到老祖宗知道了这码儿事,心里讶异,思量片刻,冷笑着说:“我只问嫂子一句,倘若今日,是嫂子在门口说要带那个野婆子进来,门房小厮也会拦着吗?”
大夫人一时无语。
二夫人立刻趁胜追击,又说:“嫂子答不出来了?嫂子既然能带,为何我就不能带?如今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家已分成三六九等,也不知道嫂子将我分在第几等?”
“弟妹你说哪里去了,什么三六九等?我压根儿没想过,都是一家人,我只是忝为主持罢了。多担点事,也多操几分心,也就多些人埋怨。”大夫人不快地说,“弟妹若是觉得我做的不妥,当面锣对面鼓,尽管指出来,由母亲评评理就是了。”
“好,我确实想请母亲评评理——先不说我被拦在府外这事,单说撵老婆子走人这一桩。”二夫人顿了顿,斟酌言词说,“咱们伯府向来都是以礼待人的,不学那些浮夸世家,放纵奴才伤人。这槐树巷也不是咱们一户人家,你叫下人们拿着棍棒撵人,传出去人家会怎么说我们伯府?”
“我自然知道咱们家的祖训,可是这老虔婆脑子不灵光,跟她好言好语,她只当咱们伯府软弱可欺,反而成天价的来闹事。棍棒撵人是难看了一点,但总好过让她天天到咱们门口闹事吧?那个难道就好看了?”
“可是,我瞅那老婆子甚是灵光,那几句话说的十分明白。”二夫人说着,转眸看向大夫人。
大夫人心里一沉,知道二夫人是想翻了底牌,目光里透出一点寒意。
老祖宗转头问:“二媳妇,她说了几句什么?”
“母亲,我听得真真的,她说,‘我可怜的闺女呀,你就白白地让人糟蹋了,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皇法……’”
这话可不象是要乱攀亲戚的,老祖宗心里一凛,问:“那老婆子哪里去了?”
“方才让嫂子给撵走了呗!”二夫人斜睨大夫人一眼说,“也不知道是怕什么?”
大夫人心里一虚,却反而拔高声音问:“我怕什么?弟妹你倒是知道了,那你倒说说。”
“我怎么会知道呢?”二夫人说,“反正我们二房如今的情形,留在京里的全是女人,糟蹋女人的事情可干不了。”
老祖宗心头一凛,问:“老大媳妇,你可查过那老婆子的来历?”
大夫人心里紧张,面上却不显,摇摇头装糊涂说:“母亲,我查她做什么?不过是个不相干的老虔婆。”
二夫人步步紧逼:“倘若真是不相干的老虔婆,为什么天天跑咱们府门口闹呢?只怕是有人做贼心虚。”
大夫人怒极反笑,说:“好,好,我做贼心虚,那弟妹你呢?非要带这个老虔婆进来,又安着什么心?”
老祖宗低喝一声:“好了,都是一家人,怎么说出来的都是这些夹棍带枪的话?”
两位夫人都垂下眼眉,不说话,气氛沉郁。
屋子里静悄悄的,屋外的细碎说话声便传了进来。老祖宗心里窝着火,正无处发作,提高声音不悦地说:“秋蔓,谁在外头说话?”
秋蔓应声进来,说:“是大夫人院子里的巧丽,说是锦文大长公主派人过来,大家也不知道该怎么招呼?”
“锦文大长公主?”老祖宗十分诧异,平日里伯府与她可是素无往来。“她怎么会派人过来?派的什么人过来?”
大夫人和二夫人也是诧异地扭头。
“说是个体面的嬷嬷,还带着小丫鬟和公公一起过来的。”
那就是很正式的拜访了,老祖宗略作沉吟,果断地说:“老大媳妇,你先去招呼他们。”
这正合了大夫人的意,应了一声“是”,站起来,眼角掠过二夫人,闪过一丝得意与不屑。
二夫人恨得牙痒痒的,却也无可奈何,听着她脚步声穿堂过厅,渐渐远去。
“老二媳妇,你也起来吧。”
二夫人起来,委委屈屈地擦拭着眼泪,一张圆脸凄风苦雨。
“你心里的委曲我明白,此事我自有定夺。”老祖宗看她脸上的妆也花了,一片红一片白的,着实不雅,又说,“你先回去洗把脸吧,晚点儿吧,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是,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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