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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的声音从甄宝人头顶飘过,这口气,这声调,恰如外头正呼呼刮着的北风。
自打接到太后进府的口令,甄宝人就知道安王必是同意的,那就是宁肯让自己当他的小老婆,也不肯放了自己,心坎里已是一片冰凉;再想起刚才太后口中一连串的“攀龙附凤”“勾引皇裔”,更加意冷心灰,生硬地说:“小女子不敢。”
一声“小女子”,把两人的距离拉得远远的。
柴思铭则想到自己身受重伤,缠绵病榻,此时此刻,只有两人相对,她一点关爱表示都没有,却急于撇清楚两人的关系,心也愈发冷了。
两人一个背靠引枕半躺着,一个跪着,都是心灰意冷,各有怀抱,不想说话,气氛越来越尴尬。
就这样过了半盏茶功夫,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跟着传来郝青峰的声音:“王爷,到喝药的时间了。”
安王心灰意冷地说:“端回去吧,我不想喝。”
甄宝人则冷冷地说:“我看王爷还是喝了吧,否则我又要担多一个罪名了。”
安王一口气堵在胸口,双眉一扬,沉声问:“我倒是让你担了什么罪名?”
“王爷刚才没有听到吗?勾引皇裔,攀龙附凤,这样罪名还不够吗?敢问安王爷,小女子是如何勾引你的,又是如何攀附你的?”
安王就知道自己母亲刚才的话,甄宝人绝不会照张全收,他又不能说自己娘的不是,听到这里,他微微收敛怒气,说:“那不过是母后一时的气话,你何必当真?”
“我当不当真并不要紧,普天之下的人当真才是真的可怕,我以后怎么抬头挺胸地做人?总之,王爷你还是喝药吧,你早点痊愈,我也早点脱罪。”
“好好好!”安王怒极反笑,“还用喝什么药!我不如早点死了,你才彻底解脱不是吗?什么蒲柳之姿,什么松柏之质,你为什么不直接说你现在就想嫁给晓白?不想再和我有任何瓜葛?好一句活物当然好过死物,在你眼里,我早就是个死物了吧!”
“那我在你眼里又算是什么呢?我还有什么资格和你发生瓜葛?!我俩相遇相识,本是天意,结果变成是我勾引皇裔,一心只想攀龙附凤!你讨厌我了,一把将我推开,一句话没有,自己跑得无影无踪,又被太后赐了婚,至今也没有一句话交待。请问一下,我算什么!我到底算什么?!”甄宝人也是怒不可遏,跪也不跪了,一下子站起来,拔高声音问,“你遇刺受伤回来,只因为我不肯过来看你,便又成了铁石心肠,不惜让太后下旨逼我。安王爷,你想过没有,当我走进安王府大门的那一刻,我,我除了……还有路可退吗?你为什么从来不替我想想?”气愤之下,她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这一番话好象一瓢冷水浇熄安王心里的怒火,没错,她并不知道自己跑到边城是为了寻找证人,也不知道那日在宫里究竟发生什么事,更不知道自己当时推开她,是以为她是自己的侄女,并不是厌恶她。
如今面临的现实,自己也确实被太后赐婚了;今日她被太后逼近安王府,除了嫁给自己,确实也没有了任何退路。
想到这里,安王心里一软,甄宝人凡事有自己的主见,人又倔强,她有这样大的反应也是情有可原。但想到事已至此她还惦记着退路,心里也是一阵恼怒。“这几桩事说来话长,其中误会重重,你过来坐下,我慢慢说给你听。”
甄宝人凄然地摇了摇头,说:“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不用多久,京城的百姓们都知道我甄宝人今日自己走进了安王府,我就是生一百张嘴也辨不清……”
“你何须去辩解,便是全京城的百姓知道又如何?我绝不会亏待你的。”安王耐心地解释。
听到他这一句话,甄宝人最后一丝希望也熄灭了;他果然是那么想的,当不了安王妃,当什么也好,反正就不许她嫁别人。
甄宝人抬起头失望地看着他,泪光盈盈。
安王则眉头紧蹙看着她,满心不是滋味地问:“你就这么不情愿跟我在一起吗?”
甄宝人摇摇头说:“我没有不情愿和你在一起,但不能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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