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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夜雨水过后,东方渐白。七彩虹桥陡然横跃遥遥天坠,泛起霓光绚芒。缓缓金乌大盛,卷起万道晨光,奕奕夺目。林间百鸟争鸣,啾叽脆啼。嵩草展枝,露水荧光,绿郁抽叶,花香馥馥。
天地间,赫然正是一派清新舒爽。
林间青光西洒,二人简单梳洗之后便出来寻觅食物。小径泥泞,方一落脚便激起泥浆飞溅。“呵,就是它了。”松子郎笑一声,足尖点地,借势跃起,便如大鹏展翅一般迅疾飞掠。那野兔长耳微微颤动,还未及反应便被他抓获。
两人醒来之后,便到了此地,方圆百里没有村落,也不知到底身在何方。
正这时,眼前蓦然白光一闪。凝眸看去,只见面前突然多了一只狐狸。周身雪白如玉圭,眉心处一点银牙淡淡化开。长尾柔顺披下,裹着大半身躯,一双狐眼汪汪如水,似有无尽哀愁。
松子脑中蓦地一震,看着白狐如水的眼眸,心中突然觉得一阵熟悉。
李雪雁不知为何,一看见这只白狐便觉得与它甚是亲切,忙道:“呆子,别伤了它。”
那白狐绕着两人转了三圈,嗷嗷的叫了一阵。松子看着白狐,心中一奇:这白狐当真胆大包天,见人来了不避不逃,反而久久不去。只是不知它是不是也因为亲切,才一直围着我们。
李雪雁莲步轻移,走到白狐身边。白狐静静看着她,一动不动。李雪雁轻柔一笑,笑容如温暖春风一般沁人心肺。她伸出纤手,轻轻扶了扶白狐额头。白狐狐眼迷离,身躯微微颤动,似乎极为享受她的抚摸。
松子大笑一声,见白狐盯着他手中野兔,道:“我看它不是和我们亲切,倒是和只野兔亲近!”
白狐嗷嗷轻叫,叫声如泣如诉,似极了一个哀怨的女子。李雪雁看着白狐,总觉得它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它说些什么,她却又不得而知,不由又想起古墓里的旧事。
那天她总觉得自己心里似乎突然多了一道声音,那道声音陌生之中又透着一股熟悉。但出了古墓之后,那道声音便消失不见了。
袅袅炊烟,松子架着火堆,不停翻烤着枝上野兔,香气四溢,迎风而来。李雪雁纤手轻轻抚摩白狐柔顺的皮毛。白狐臃懒躺在草上,盯着二人看个不停,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松子幼年时颠沛流离,过得极为困苦,是以也练就一手好厨艺,三只野兔在他妙手调制下立时发出阵阵香味。见野兔都被烘烤金黄,方才停止翻转。
“好了!”松子朗笑一声,随即抓起两只野兔递与李雪雁。白狐轻啸几声,蜷起身子埋头吃了起来。李雪雁伸出葱白玉指轻轻剥皮,细细撕咬,兔肉外松里嫩,一股淡淡清香化于唇间,一时间回味无穷。
她吃一口兔肉,便看一眼松子,只觉得两人之间,也似这兔肉的味道一般。虽然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你情我爱,但一同经历生死奇变,这份感情却是平淡之中闪烁着不平凡,让人每次回想,都觉得回味无穷。
白狐风卷残云,顷刻间便将烤兔吃了个干干净净。它轻吐红信,可怜兮兮看着李雪雁手中的烤兔,似乎意尤未尽。李雪雁见它这般样子不禁莞尔笑道:“这也给你吧。”
白狐轻扫长尾,撒娇一般轻轻蹭着李雪雁。松子柔声问道:“还饿吗?”李雪雁摇了摇头,笑道:“呆子,你当我是头猪吗?却要吃的和你一样!”
松子听她绕着圈骂自己是猪,呵呵一笑,也不去反驳。李雪雁见他狼吞虎咽,嗔怪看他一眼,伸出柔荑轻轻拆下两片肉递到他嘴里,松子握住她柔荑,轻轻一吻,这才将肉吃进口中。
她心中娇羞,连忙抽出手来。趴在他怀中,道:“呆子,我不是……不是随便的女子,你以后不可欺负我。总之,我总之我迟早都是你的,所以还请你敬我重我!”
松子听着这番话,只觉得荡气回肠,点了点头,“雪雁,我永远不会欺负你,我永远都让你欺负!”
李雪雁噗嗤一笑,“呆子,你当我是河东狮吼吗?”
“河东狮吼是什么,是狮子吗?我们吐蕃国没有狮子,只有雪豹!”
李雪雁柔声道:“河东狮吼不是狮子,是母老虎,是悍妇!”
松子笑了笑,“你是河东狮吼也好,是温柔的唐人女子也罢,总之,我总是喜欢你的,你知道的!”
李雪雁拧了拧他鼻子,嗔道:“呆子,你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呃……”连日来连番激战无暇顾及吃喝,这时吃下整整一只烤兔,不由打了个饱嗝。
李雪雁见他吃饱了便躺在草地上,唱起高原上的民歌,孩子一般欢腾,不禁莞尔一笑。白狐懒散躺在嫩草上,沐浴青光,一只长尾卷在她莲藕玉臂上微微摩挲,直惹得李雪雁咯咯脆笑。
二人一狐便留在这里休息,到了晚间天地之间忽然一阵剧烈颤动,只见天色忽白忽暗,变换不定,荒村之中的古井忽然升起一道银光,银光汹涌澎湃,如喷薄火山一般卷起冲天银柱,直涌向天上的月亮。
白狐骤然惊醒,凝目而视,眼中尽是迷惑不解。
李雪雁的怀中这时也散发出一道白光,白光散在井中,又映照在天上。蓦然响起一阵雷鸣,照得天空大亮。
雷鸣电闪,古井之中银波更加汹涌,过不多时,似雨丝一般漫天飘飞,洋洋洒洒。二人一兽脑中一沉,顿时晕了过去。
天空上悬着半弦冷月,清风徐来,但听得几声若有似无的鸦叫远远传来。暮霭飘渺,烟波浮沉。远处剑峰兀立,古木参天,更显得这处天地之清奇。
忽尔雪虐风饕,居然下起了鹅毛大雪,不多时便将地上裹上厚厚一层,整个天地也在顷刻之间显得银装素裹。
白狐率先清醒,环顾四周,眼中尽是迷惑。少时过后,松子也醒了过来来,但见四周光影如梭,心中不禁疑窦丛生。抬头远眺,见天上那轮怪月不知何时竟满月了,浩瀚的月光映照在山壁上,照的皑皑银波似天河倒泄,朦胧一片。
隐隐约约似有一片浪潮从远处滚滚袭来。“嗷……嗷嗷……”声如惊雷巨响,天地俱是一颤。
松子心中一震,暗道:竟是狼群!他久居西域,颇知狼性,想起四野郁郁葱葱,却不是塞外广袤草原,为何会有如此数量的狼群。心中疑惑,但清楚此时不是疑惑的时候,不然群狼袭来,便是再多几个松子,也要葬身狼吻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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