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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摄政王理清江南政务,肃清地方官员,一行人准备拾掇拾掇回京时,京都已落下了第一场鹅毛大雪,遍地银装素裹。江南,正值深秋,枫叶肆意飞扬地渲染了一个秋季,此刻也不过一枚残叶,凋零在尘泥中。
谢儇此番跟着姐夫南下游玩,几乎在姐姐和母亲那儿磨破了嘴皮子,后来干脆进宫求了求荣太妃,太妃素来喜爱于她,大方地准了。顺便,为了好有照应,三哥也跟着一块来了,美名其曰,游历天下,博闻强识。
可惜,中途路遇宁国公之弟,即因母丧丁忧的郑攸宁郑大儒,周朝连中三元第一人,学问极好。三哥陪着他一块去,自然赶不回来。摄政王听她此般叙述,倒是没说什么,只管让她好生在这处玩着,三哥那边自会去打点。
想起他,饶是以谢儇的大方开朗也不由得羞涩了起来。
算算日子,三哥快回来了,必会带着他的信归来。谢儇坐在明亮跳动的烛火前,面庞灿若桃花,竟格外明媚动人。
那日雨天,她与丫鬟们踏青游玩,原先些毛毛细雨,她并未当回事。何况,她有些拳脚功夫在身,玉华寺周围想必没有什么强盗贼人,便也撇下三哥自由自在地出去玩了。
不承想,雨下得愈猛愈烈,山泥滑溜,一个丫鬟崴了脚,视线也看不清楚,谢儇当机立断地寻了处偏僻的地儿避雨,盼着雨快些停,否则可得饿肚子了。
后来,一少年误打误撞地瞧见她们,上前行了礼。谢儇打量了他一番,见衣冠整齐,配饰素雅,眉眼生得极俊,只静静站在那儿,整个人就是书里形容的翩翩少年郎,芝兰玉树,宛如一颗上好的明珠,熠熠生辉,也瞬间照亮了谢儇的眼睛。
此人,便是林其琛。
林其琛见她们衣饰,便知非富即贵。本着不管闲事的原则,略施薄礼后,竟想一走了之。气得谢儇当即撕下了淑女面具,不客气道:“喂,你就这样走了,一点风度都没有。”
“在下只记得先生说过,非礼勿视,非礼勿言。我并不认识姑娘,不想唐突了。”林其琛生了一张好脸,奈何于情爱方面还未开窍。
谢儇何曾被人这样待过,立马换了嘴脸,刁蛮道:“可我这样流落荒山野外,若是有什么豺狼野豹,万一香消玉殒,你就不愧疚吗?”
林其琛被逗得哭笑不得,一一解释:“这处山林,虽树木茂盛,但行人匆匆,哪来的猛兽。何况看姑娘的打扮,也是玉华寺的香客,出门必有仆从相护,天色尚早,略等一等,哪怕雨未停,也会有人接应。”
他还眼尖地瞄见了那条银光闪闪的鞭子,更加安心,抬脚便走。
风声猛地一紧,伴着几滴雨水,林其琛身手敏捷地捉住了那条迅猛而来的皮鞭。他终究不过十四,少年心性,最是多变。
他好言相劝,竟碰到这样不讲理的小姐。
还没等他出口训斥,谢儇见他这副样子,便扑哧地笑开了。
笑靥如花。
宛若春日点点迎春,明亮又好看,小巧玲珑,随便往琉璃瓶子里插上一束,整个屋子就亮得使人愉悦欢喜。
林其琛,何曾接触过什么同龄少女,一心扑在了圣贤书上。同时,父亲也为他请了极好的习武师傅,扎扎实实地强身健体,并非文弱书生,拳脚功夫是极好的。赵氏刻薄无度,丧心病狂,长姐天性沉静,笑是浅笑,怒是薄怒。
他,并未见过这样真诚,又明艳无双的笑容。
这一笑,刻在他心中,几近一生。
“快进来吧,你淋得狼狈的很。”林洞里升起了火,谢儇立马邀请这生得特别对她眼睛的少年郎进来小坐。
林其琛拱拱手,也便进来了。
后来,闲聊了不少话语,竟发觉是同道中人。例如对礼教规矩的极度厌恶,例如对前尘的茫然未知。
“哈,怎能不凶悍些。路上老有些不长眼的登徒子,瞧我好看便打起主意来。”谢儇扬着轻盈的鞭子,眉眼生动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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