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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四海把楚仁义叫到自己房间里单独谈话,天阳等人看在眼里,不知总镖头要如何对待他,均担心大师兄会被数落。无奈此身做客他人之家,只得在房间里干着急。
这时听到有人敲门,天阳马上将门打开,只见楚仁义站在门口,神态自若,不仅没有任何不快之感,似乎还有一丝欣慰之情。天阳等人忙凑上前来七嘴八舌地询问。
天阳一把将楚仁义拉进房来,将房门掩上。
天生凑过来问道:“大师兄,郑总镖头都对你说了些什么?有没有为难于你?他是不是很生气?是不是要赶你走?唉!他也真是的,你喜欢郑姑娘也没有错!况且,你又没做过任何不轨之事,他怎能这般相信李清的话,认定那黑衣人袭击郑姑娘一事,是你指使的!他判断此事,根本不调查真相,也太一厢情愿了!你说,他哪能这般对待我等!我们找他评理去!”
楚仁义一笑,正待说话,那边天青插嘴道:“天生你别瞎猜了,看大师兄的样子,似乎郑前辈没有责怪于他,你就让大师兄自己说吧!”
天生吐了吐舌头。
楚仁义笑着拍了天生脑袋一下,说道:“天生你啊!才真是一厢情愿地做出定论,我还没说话,你好像就知道郑前辈会责怪我似的,这还不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
天生强辩道:“我这是经过推理得出的结论。一般人听了那李清的话,十有仈jiu都会相信,何况郑前辈是小瑶姑娘的爹!他自然是紧张女儿的,所谓关心则乱,他就更会相信李清之言!”
天阳这时也附和道:“对,天生说的有理。但听大师兄语气,似乎结果与我们想象不符,莫非郑前辈没有相信那些闲言碎语?”
楚仁义答道:“没有错,郑前辈并未相信那些言论,他倒是信了我,很出乎意料吧!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知道我钟意于郑姑娘,竟然没有反对,还表示默许!”
天生哈哈一笑,说道:“这就对了,我早说郑前辈不是个昏庸的人。他阅历丰富,一看我们大师兄相貌堂堂、一表人才、xing情温和、武艺超群,就认定他是位难得的佳婿,因此便不反对大师兄和郑姑娘在一起!”
天青拍了天生脑袋一下,说道:“你刚才哪是这么说的?你不是说郑前辈会为难大师兄,而你还要找郑前辈评理吗?怎么变得这么快?”
天生只得说道:“三师兄,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啊!”
天青笑了笑,便没再说话。
天生和天青谈笑风生,天阳却在一旁皱眉思索。天生见状,忙问道:“二师兄,你还在想什么,郑前辈不是不责怪大师兄了么?”
天阳见天生问起,便说出了心中的疑惑:“我是在想,看样子郑前辈是很疼爱郑大小姐的。按理说,大师兄被人怀疑,他怎会不作丝毫调查,便如此信任大师兄,这样岂不是拿郑大小姐的未来幸福当儿戏?”
天生忙道:“二师兄你说什么啊!难道大师兄不能给小瑶姑娘幸福么?”
楚仁义接口道:“天生先不要打岔,我也曾经这般考虑过。此事发生后,有很多不利证据使我身处不白之地,郑前辈却连查都没查,就选择相信我,这确实令人费解。我们都知道他很疼爱郑姑娘,正因如此,他便更要仔细为女儿的将来着想,又怎会轻易让身处疑地之人,接近自己的宝贝女儿呢?虽然他说,最后要郑姑娘同意,方可成事,但若我并非善人,他岂不是真的引狼入室?对此他该当有所防范才是啊?我也曾问及此事,问他为什么会相信我,他给我的回答就是:他几十年来阅人无数,一眼便能辨出忠jian。我总觉得此事太过草率!”
天生又插嘴道:“那也未必,人家郑前辈的阅历,非我等所及,你们就不必瞎担心了!”
楚仁义摇摇头,说道:“正因为郑前辈江湖阅历丰富,又身为四海镖局总镖头,平ri做事谨慎之极,非我等可比。试想,他与我们相识不久,并不是十分了解我们的xing情,怎能在短短数ri之内,就将自己掌上明珠的终身幸福交托呢?我等能想到的事,料来他必定考虑!”
天青这时说道:“也许ri前我们助他镖局一臂之力,他心存感激,也说不定呢?还有,我们的师父与他交情非浅。就凭师父,他也可以相信我们啊!”
天阳想了想,说道:“是有这个可能!我也曾想过这几点!”
楚仁义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又摇了摇头,对天青说道:“凭着师父,郑前辈是可以相信咱们,但要交托郑姑娘的将来,却是非要仔细求证对方人品不可,郑前辈办事jing明干练,不像是那种没有交代的人。”
天阳仔细想了想,接着楚仁义的话,说道:“也许我们的考虑是多余的!你说郑总镖头阅历丰盛、做事谨慎,他既选你做未来女婿,必定早已将你细细考察一番,此时斟酌再三,自觉无可挑剔,才说与你知!你能想到的,他都做过了,甚至早已做了一些你没想到的事!”说到这里,笑了一笑,拍着楚仁义的肩膀,道:“大师兄,你就放心的去找郑姑娘吧!”
天生笑了笑,坐下来悠闲地说道:“我还以为大师兄你怀疑什么呢!其实这只是你当局者迷,你被李清这么一吓,成了惊弓之鸟,对什么事情都恐惧了!我等旁观者清,在我们看来,根本就没什么值得怀疑的!你紧张郑姑娘,认为郑前辈替小瑶姑娘挑选夫婿时,应小心谨慎,才会想到之后一系列的问题。其实,哪里需要那般仔细啊!”
楚仁义也笑了笑,问道:“是么?”
天青接着向楚仁义问道:“那大师兄认为,郑前辈应当怎样做,才能确保郑姑娘未来的夫婿是个好人呢?又要经过什么样的考验,才能允许对方向郑姑娘表白呢?”
楚仁义道:“我想至少应该与此人相处数月,甚至一年半载,看清楚此人为人如何,再作打算。”
天阳突然似有所思,想了一会,才说道:“那大师兄你看,郑前辈会不会是,先假意安抚你,再派人观察你近期的行为呢?”
天生忙抱起被子挡在身前,叫道:“那我们不是整ri都要被人窥视?也许有人早就开始观察我们了!怪不得我睡觉的时候,总觉得有一双贼眼在盯着我看!”
天阳瞥了天生一眼,道:“哪有这事?”
天青识趣地说道:“天生,你说的那双贼眼是我的吧?”
天生笑了笑。
天阳笑道:“就知道瞎说!你们俩睡一张大床,又睡在一头,天青只要翻身与你面对,自然就有一双眼睛对着你了!”
天生笑道:“主要是他的眼睛很贼,我才有此感觉!”
天青也不生气,说道:“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们不睡在一头就是了,你睡在床头,我就睡床尾!”
天生又道:“那你不是要拿屁…那个…那个什么眼对着我么?如此一来,还是有一只眼睛在盯着我!”
天阳拍了天生脑袋一下,说道:“就爱瞎说,言归正传,不知郑总镖头会不会派人观察大师兄!”
天生插嘴道:“那我要换房间,被人窥视,多羞人啊!不知道洗澡的时候会不会有人盯着看呢!”
楚仁义点了点头:“这个也有可能…”
天生大声叫道:“啊?真有这个可能啊?”说完便嘟着嘴,默念道:“洗澡也会被偷看…”
楚仁义道:“我是说郑伯伯有观察我的可能!为了郑姑娘的幸福,这么做也是对的。不过我还有几个疑点尚未解开,你们帮我思量思量!”
天阳道:“大师兄请讲!”
楚仁义朝窗外看了看,见没有人,这才拉着几个师弟坐在床上,慢慢道出心中的疑虑:“如果郑前辈真的十分疼爱郑姑娘的话,今天早晨在郑姑娘喊救命的时候,他怎么许久都未曾现身,直到李清数落完我的‘罪状’,他才来到现场。不管昨晚外出办事回来有多晚,今早睡得有多熟,以他的武功造诣,只要郑姑娘一喊救命,他便能听到,按理说他会在第一时间赶来,为何反而到的最晚呢?”
天阳点了点头,说道:“大师兄你这么一说,我也好像觉得,郑前辈从一开始就未现身,直到最后方才出来。”
天青思索着说道:“会不会是他今天早晨才回来,他出现的时候,正是他刚回来的时间?”
“这虽然也有可能,但却有另外的一个问题解不开了!”楚仁义答道。
天阳问道:“什么问题呢?”
楚仁义接着说下去:“如果是刚刚回来,那他怎么知道这之前发生的事?他可是一来到现场,就直接把我领进他的房间,却什么问题都没问。他对现场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这不是有点说不通么?”
天生依然是一幅笑嘻嘻的模样,不在乎地说道:“他在当众发话之前,先问一下周围的其他人,不就全知道了?”
楚仁义点了点头道:“有这个可能,但是还有一点,那就是,郑前辈在房间里向我问话之时,非常肯定地问我:‘你既然敢于舍命救我女儿,为什么没胆量喜欢她!’”楚仁义顿了一顿,低声说道:“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我舍命救郑姑娘此事,为什么郑前辈就这么肯定,丝毫不见怀疑?就算他刚到现场,听别人说了大概情况,也断不至于如此认定啊!况且现场众人,怀疑我的居多,若是向郑前辈诉说,只怕要带有几分贬低之意,如此一来,救人之事,便更不可信。”
“嗯,大师兄分析得不无道理!”天阳接口道。
楚仁义继续说道:“还有一点,我觉得很是奇怪,便是那个偷袭郑姑娘的黑衣人!他的武功路数,我只觉得似曾相识,但又说不出来在哪里见过。你们应该知道,我们这一路上,除了相助镖局抗敌外,并未遭遇其他敌人,也未曾与何人动手。我们平常见到的,就只是青城派的武功,却没见过其他派别的招式。这个黑衣人动手的路数,我又怎么会觉得如此熟悉?”
天阳问道:“大师兄,你是怀疑这黑衣人,与ri前那批盗贼有关?”
楚仁义点了点头,说道:“我也这么怀疑过,但又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就是这黑衣人为何在那我已被打倒那当口,却手下留情、饶我一命?要知道,杀散那批强盗之人,不止是郑前辈和四海镖局的镖师们,我等也曾出过一份力,即便贡献不大,也算是和他们结下了梁子。这些人如果是来报仇的话,理应将我杀之而后快!”
天生听完后,又插嘴说道:“大师兄,你奇怪的地方还真多,能不能一次说完?”
天青听了楚仁义这么多疑问,在苦苦思索,无暇出声与之讨论。只听到天阳接着问道:“大师兄先前说道,郑前辈出现之前行踪未明,你是否想到什么?还是怀疑郑前辈什么?莫非郑前辈便是那黑衣人?”
楚仁义摆了摆手道:“郑前辈是我们师父的朋友,我自然不敢怀疑他什么。若他是黑衣人,我便放心了,那说明他此举不过在试探于我,想知道我是否会在危难之下救助郑姑娘。假如说他假扮敌人,之前众疑点便都说得通,我倒盼望他就是那黑衣人!”
天阳又问:“然则,除郑前辈是黑衣人之外,大师兄又怀疑什么呢?”
楚仁义说道:“自从郑前辈对我诉说一事之后,我便怀疑四海镖局里有人不利于郑家!”
三位师弟惊讶之情溢于言表,但素知楚仁义稳重,此番言语定有所依,便静闻其祥。
因涉及郑四海家中私隐,若为大肆传扬,楚仁义似感不妥,但想到众人皆为师弟之亲,但说无妨,便道:“尔等听完便算,不可张扬!”
众师弟均点头答应。
只听楚仁义道来:“十年前,郑姑娘的母亲因病去世,郑前辈和郑姑娘痛不yu生…”
天生插嘴道:“因什么病去世?”
天青道:“天生别插嘴好么?你总是要捣乱!大师兄,别管他,你接着说,郑夫人去世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楚仁义对天生笑了一笑,说道:“这回天生可还真不是捣乱,他问对了,重点便在这去世的疾病上!”楚仁义顿了顿,向天阳问道:“二师弟,你最通医理,我想请教,那郑夫人去世时全身起满红斑红点,脸se发青,口唇紫绀,喘息剧烈,心累异常,似乎上气不接下气。郑家忙请名医赴诊,但众人一番诊治,毫无起效,郑夫人发病当晚便过世了。二师弟,你说这像什么病?”
天阳道:“没见到病人,我也说不上来,若看表象,全身起满红斑红点,易误为麻疹。但你说郑夫人脸se发青,口唇紫绀,喘息剧烈,心累异常。种种症状表现,看似麻疹,内里却未必是。若患者在此,可询问发病前经历、病程经过、病情长短、发病时情况等,并需观察其症状,查看全身疹子xing状,查看双目、脸颊、口唇等,还要把脉了解。现在郑夫人不在,单凭传言,不能确诊。”
楚仁义点了点头,正待说话,天生抢先道:“二师兄,你说这么多,说要询问发病前经过、病程经过,还有什么什么‘经过’的,我也记不全了,总之这些话也就像放屁一样,‘经过’我们的耳边,就悄悄溜走了,没任何意义。还不如就说最后一句简单明了。”
天青道:“最后一句是什么啊?”
天生道:“最后一句就是:不——能——确——诊!看!多简捷!”
天阳摇了摇头,不理会他,继续说道:“不知当时其他大夫怎么说?”
楚仁义道:“之后我仔细问过郑前辈,他说当时各大夫说法不一,说风疹的也有,说中毒的也有,还有说风寒、鼠疫等等,总之不能达成一致意见。最后请苏州城里最出名的大夫陈力行来瞧了瞧,才确定为风疹!”
天阳道:“风疹症状较轻,不似郑夫人这般危重,极少取人xing命。若说是麻疹,还较为可信。此疾病多为小儿易得,但若是病者从未患过这般病症,成年之后,一旦风寒侵体,也未必不能得此重症。只是,据大师兄所言,种种症状都不似风疹。不知这陈力行大夫是怎么给人看病的,这般庸医也能称之‘苏州城里最出名的大夫’?这不是将他人的xing命当儿戏么?”
天生又插嘴道:“二师兄又在卖弄学问了,别人是苏州城里最出名的大夫,可比你的名气大多了!别人都说了是风疹,你还较什么劲啊?你不是说没看到郑夫人,便不能确诊么?怎么此时又改主意了,又要给别人确诊了?至少那陈力行是见过郑夫人的!”
天阳点了点头,道:“天生说的有道理,那陈大夫见过郑夫人,当真是风疹也说不定。或许郑夫人所患,并非寻常风疹,是以病状极重!”
天生又道:“是否有可能是郑夫人体质较弱呢?”
天阳点了点头,道:“也有这个可能!”
楚仁义问道:“二师弟,郑夫人去世,你最先考虑是什么疾病致命呢?”
天阳道:“据大师兄所说,郑夫人种种症状,均表明她可能因中毒而亡。师父医书上记载,岭南少数深层天然岩洞内,长有一种五彩斑斓的蛇草,名为巨蝮草。此草喜yin,长在深层岩洞内,终ri不见阳光,至于如何生长,师父也不得其解。巨蝮草叶片四分,叶缘锯齿状,叶长半寸,十分细小。其叶本无毒,但其根茎巨大,根须漫长,草叶正下方的根茎如同葫芦倒长,茎苞之中便含有剧毒。此毒善克天下各种蛇毒,若不幸为毒蛇噬咬,及时以此草解毒,百试不爽。师父曾云游岭南采集此种草药,因极为稀少,一年中,师父仅采得二十余株,研磨后,jing炼成八百余粒解毒丸,以此救人无数。但此药有利有弊,绝非寻常解药,以此中和蛇毒,量少则无碍,若是用量稍多,服药者便会出现脸se发青,口唇紫绀,全身满布红斑红点,便如同郑夫人那般模样。此药中毒症状随用量增加而递增,重者会心脉、呼吸骤停而亡。只因此药药xing极烈,用于人身,微量差别便如天渊。是故师父所制药丸,每粒用量均低,虽未必能尽解蛇毒,却可使中毒之人无碍。只需以此药丸抵消大半毒素,并控制其毒xing,余毒便可调养自清。若非如此,患者用量略增,便有不治之忧。”
楚仁义ri常勤练武艺,医学之道浅尝辄止,未予深究,这巨蝮草之名,今ri首闻。话及此处,不禁一凌,疑道:“莫非郑夫人乃中毒身亡,而所中之毒,便是这巨蝮草?说到中毒一事,当时确有大夫言及于此,只是其乃猜想而言,未诉何毒,不可深信。但病症如此相像,毕竟甚为可疑!”
天阳不解:“大师兄,那是十年前的疑案,与今ri之事有何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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