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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风高,满城风雪,搜捕风七七的侍卫却没有下班。
风七七一路避开侍卫,避开喧嚣人流,终于躲进僻静的西城郊。
一间残破的大禹庙,安静地坐落在小小河湾处,仿似已坐落了许多年。
她吁出一口气,一溜烟儿进了大禹庙,寻了大禹像的背后暗角藏住身体。最后望一眼外头破晓的天色,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日,风七七经历了太多,这一夜,风七七亦经历了太多。
她实在是累了。
一觉黑甜,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又是她的破例之举。
从前做杀手,她每天的睡眠不足4个小时,即使是不执行任务,她也绝对会在凌晨一点之后睡觉,清晨五点之前起床。
这早已成为她躲避风险,化解杀机的习惯。
而今,竟然变了。
风七七若无其事地出了大禹庙,就着河湾里的冷冽河水,仔仔细细洗干净手脸。又扯了一把不知名的野草,搓出来黑绿色的汁液,胡乱涂在了脸上。
她对着清澈的河水照照,果然见自己一张脸早分不清模样,活脱脱一个叫花子。
可惜配上椿儿的衣裳,却有些不伦不类。
到底,椿儿乃大将军府二小姐的贴身丫鬟,衣裳料子比外头的富户小姐还要矜贵。
她皱眉抬起头,决定换一个行头。
凭着昨夜奔来的记忆,她很轻松就寻到了西城郊一处简陋的成衣铺子。
成衣铺子里的掌柜是个聪明的,根本不看她的脸,只将她的银子收了,便领她挑选衣裳。
她不急不缓地挑了几套衣裳,又进了试衣间换了一套新的,再出来时,果然像是个进城务工人员。
她对这样的打扮很满意,出门右拐,又买了一套脂粉。
化妆,真是再简单不过。
不过是一套廉价脂粉,已然将风七七的绝色遮掩地一干二净。
风七七望着自己描粗的眉毛,描黑的脸,描小的眼睛,描得鲜红的大嘴巴,嘿嘿笑起来。
前世今生加起来,还真是没有此刻放纵过。
从前她也常易容,为了方便行刺目标人物。
今生却是自己给自己做主,为了某一样东西,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扮丑,把自己放到一间破庙,去用雪水洗脸,去啃冷馒头。
去像个叫花子一样活着,却还乐意被人当做叫花子。
情。
没错,是情。
为了亲情。
大概二十年,她都没有接触过这个东西吧,真是挺陌生啊。
她站在脂粉铺子门口,仰头看着暗沉的天色,琢磨着晚些时候可能会下雪,慢慢走向了流火城中心。
她要拿回七夕古琴,就必须要暂时蛰伏起来。
至少,要弄明白风月究竟把古琴放到了哪里?
风七七觉得,进城去当个帮工,或许最能探得消息。
……
街道渐渐喧哗,高楼商铺渐渐栉比,风七七总算又回到了热闹的流火城中心。
满街侍卫仍在追击玉国妃嫔,动静不小,不过看样子并无什么大的收获。
她正想嗤笑,冷不丁听商铺廊下一人喟叹道:“兵马司指挥使张中霸这一次可算是做得太过了。那玉国妃子风七七,一介妇道人家,怎会在流火城有那许多平民亲戚。他们这样大肆搜捕,像个什么话!”
另一人道:“可不是,东宫那一位好色成性,张中霸借此搜刮美丽清白的女儿家,不就是为了孝敬他吗?我听说,谁家不给钱,就送进牢去,若是给了钱,才可免此大灾。”
风七七一惊,古往今来**一事当真是杜绝不了。
追捕一个风七七,竟牵连出这等搜刮民女,搜刮民财的破事?
她暗怪自己耳朵尖,听到这些,不由得有些气愤。
早知道这样一跑竟害了平民女孩子,她就该一刀杀了太子,好教潇阳王坐实了罪名,也免去了张中霸这一番“煞费苦心”的搜捕。
偏偏,她只顾着想看狗咬狗,却忘了咬人的狗在互咬之前,早已不知咬伤了多少人。
廊下之人并不知道路上走着的风七七,已经将他们私下话语听了清晰,二人重重叹息一声,互相道别,各自离去。
风七七摇摇头,扫一眼飞奔过街头的侍卫,目色黯淡。
既已成了这般局面,她也不得挽回,左不过先去寻了七夕古琴是正事儿。
她摇摇头,转身掏出银钱,借着买热茶解渴的机会,向摊主侧面打听了雇人打短工的市场,匆匆去了。
说是市场,其实也就是一条不算繁华的大街,街面不宽,胜在干净简单,从这一头能一眼望穿街那头。
她抬头看着怀玉街三个字,莫名觉得一丝喜感,她微微一笑,就进了市场。
已是下午,短工市场并没什么人,不过寥寥几个主顾,却有几十个等着被人雇佣的男女。
因为主顾太少,大家似乎都不能找到活干。
风七七装模作样的挎着个花布包袱,穿过市场,一个一个的去看人家面前写的牌子。
果然干啥的都有,甚至还有个十三岁的奶娘。
这样小的年龄,身量还没长开就能产奶?风七七十分质疑。
然而,却有一个肥头大耳的主顾,摸摸奶娘的头脸,掏钱请了去。
眼看着那十三岁的奶娘上了肥胖男人的车,风七七不由得愕然。
就在这愕然一瞬,脚下却险些撞上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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