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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地窖中的对话
第二天,被逼急了的曾叔叔协调了县城的jing察局帮助寻找。生活在县城的人们,一早起来上街发现自己原本熟悉的城镇在今天却成了阎罗殿,满大街到处跑的都是一对一对的黑衣人(jing察)和白衣人(医生),活像一对对的黑白无常。每条街上的每个角落都被贴满了寻人启事,数量直逼牛皮小广告,奇玮年轻的脸庞一时竟成了这个县城的招牌,以至于很多年以后,奇玮重回病院,还能看见自己已经发黄的头像贴在古老的墙上,无限唏嘘感概。外地人也因此戏称这个县为“奇玮县”,但在当时如果你是个外地人,当天住在旅店里你的身份证会被查3次以上。县城的老百姓人人自危,把自己锁在屋里不敢出门,但都透过窗户看着热闹并显得有些兴奋,毕竟在这个偏僻的小镇能出这样一件大事对人们早已生活得有些麻木的神经是一个不小的刺激。街上除了必须上班的公务员外,没有人上街,这件事给当地造成的影响非常大。
当然,我也在这茫茫的“寻人”大军里面,是“白无常”中的一员。
走在这个镇唯一的一条街上,我漫无目的地寻找着,镇上的每条胡同,每个店铺,每个居民区,所有能找的地方我们都找遍了,可奇玮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一边找一边想着奇玮和我说过的话,心里隐约觉得这次他的失踪跟曾叔叔有着无法切断的联系,因为奇玮病房的钥匙只有我和曾叔叔有,就连护士给他换药都要先让我开门。奇玮那“数眉毛”的功夫像极了古时候的占卜术,但他是他在故弄玄虚,还是巧合?毕竟他只说准过一次,还是听说,是真是假难以分辨。想到这里,我觉得我一定是被他耍了,我作为一个jing神病医生,怎么能相信病人的话。我又觉得很对不起曾叔叔,不该骗他。
我脑子里突然呈现出一幅画面:奇玮在念完那段奇怪的“咒语”后,对曾叔叔说:“你把他们都弄到你的病房,究竟有什么企图?”曾叔叔则回过头用一种很yin险的目光看着他。
想到这里我觉得不对劲了,他一个jing神病人,没吃没喝没钱,甚至连身上穿的都是病号服,能去哪?按理说蓝白se相间的病号服很扎眼,一出门就会被人注意到,但问了这么多人都说没见到,那就有可能他还在病院里?但医生们都找遍了说没有,我开始隐隐约约觉得奇玮失踪这事和曾叔叔有密不可分的联系,因为只有他的办公室别人不敢进去找。难道真如奇玮所说,这是曾叔叔的一个yin谋吗?但我给曾叔叔打电话时,明显感觉到他语气中带的惊慌,应该不像是装的,那又会是怎么回事?我越想越乱,感觉自己的脑袋都不够用了,我索xing摇了摇头,总之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把奇玮先找回来,先不想那么多了。
我在主街旁边的一条小胡同里走着,突然我的正前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约莫有18、9岁左右的年纪,身高1米78,穿着一身扎眼的病号服,那个背影在我面前晃了一下后就闪身拐进了另一条胡同。
“奇玮!奇玮你给我站住!”我大喊着他的名字,赶紧跑上前去追他。很快我就拐进了奇玮躲进那条胡同,当我转过身时,发现他在胡同的另一头站着,于是我又大叫着我追了上去,他听见我的声音,又闪身拐进了另一条胡同,我又追了上去……我们两个就在这个像迷宫般的胡同阵里互相追逐,我已经数不清楚自己被他带的拐了多少弯,跑了多少路,到最后我已经被绕得天旋地转,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当奇玮最后一次拐弯的时候我终于感到了一阵轻松,因为他拐进的是条死胡同,jing察抓小偷的游戏终于结束了。
奇玮对这个镇的地形不熟悉,拐进死胡同很正常。于是我放慢了脚步,气喘吁吁地向那条死胡同走去,一边走一边想,能抓住奇玮这个全院最重要的病号,我要立功了,回去肯定受到曾叔叔的表扬。我得意地对着那条胡同大声喊着:你已经无路可走了,别跑了,出来!但胡同里除了我的回声外没人回答我,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我感到事情有些不对,但立功的急切心情战胜了恐惧,我快步走进那条胡同,转身一看,眼前的景象让我愣住了,胡同里竟然一个人也看不到,只有两面墙壁高高地立在那里,整条巷子静的可怕,难道奇玮还能插上翅膀飞了不成?
其实在这个时候我已经感到事情有些怪异和棘手,如果此时能静下心来动脑想一想,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一切事情,我今后的人生一定会像一个平常人一样,过着悠闲而无聊的生活:娶个普通的老婆,生个一男半女,或许还能接曾叔叔的班当个领导干部。但急切的立功心情冲昏了我的头脑,我跑进胡同拼命地在寻找着,连墙角的砖头都要掀开看一下,心里明明很清楚已经不可能找到,但还是不甘心,难道我看花眼了吗?应该不可能,我一路跟着他来到了这里,如果看错的话早就跟丢了。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头顶上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老陈!”
还没等我抬头向上望,一块砖头重重地就向我砸了下来。我脑子里“嗡”地一声巨响,两眼一黑身子一软就晕了过去。
等我被脑袋的巨痛再次弄醒的时候,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上,身下衬了几片麻袋,周围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我用手捂着头,腰部用力坐了起来,周围的空气有些yin冷和chao湿,我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当我挣扎着试图站起来的时候,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你终于醒了。”这是奇玮的声音。
我听到是他的声音,心中非常愤怒,在黑暗中大声吼着:
“奇玮!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找你?你一个人跑出来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把我打晕?”因为周围一片黑暗,我无法看到他的位置,我想如果此时我能看到他,我一定会冲上去狠狠揍他两拳。
“对不起,我知道把你打晕了是我的不对,但我别无他法,现在只有你能帮我。”奇玮的声音继续响着。
“你还有什么好帮的?病院给你提供了那么好的住宿条件,曾叔叔让我不管其他病号专程治疗你,你享受到了这么高的待遇,现在还逃跑,搞得整个镇都乱了套。虽然你爸是厅长,但也不能这样把别人当猴耍。”我一着急,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这些我都看见了。但我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只能出此下策寻求你的帮助。”奇玮继续幽幽地说。
我听了他的话,有些好奇,他明明受到很好的照顾,为什么要说自己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难道有人要害他吗?
“我能帮你的肯定会帮你,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得先和我回去,曾叔叔现在很着急。jing察也在找你。”我的怒气稍稍平复了一些,开始和他讲道理。
“我答应你肯定会回去,但在回去之前,你得先听我把话说完。”
&hao的,全身的关节都隐隐作痛。但结果却是奇玮这样的回答:
“抱歉,这里是一个地窖,没有我的帮助,你出不去。”
我抬起头,看到头顶有一块脸盆大小的光亮,应该是窖口。由于视力稍微恢复了一些,借着窖**进来的微弱光线,我能够看见周围胡乱地堆着着白菜、红薯等东西,我脚底下是黄土,这是一个农村那种常见的用来储存粮食和蔬菜的地窖。但还是看不见奇玮在哪,应该是他离我比较远的缘故。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把你当朋友,你就这么对我?先让我出去。”我继续说。
“正因为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信任你,才把你引到这个地方来,为的就是想让你帮我。”
我想,既然没有他我出不去这个地窖,那我就姑且听听他有什么对我说的。于是我说:“那你说,我怎么能帮你了。”
“那好,你先耐心听我把话说完。”
“呵呵,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我不听你说完也没办法了,但是有一个条件,你必须出来和我说话,我不喜欢别人在我背后偷偷摸摸。”我冷笑道。
“好。”奇玮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的白菜堆里钻出来,他点燃一根蜡烛,放在我面前,烛光只够照亮我们两人的脸,他脸上带着愧疚的表情,“再一次地向你道歉,弄伤了你的头,但我必须这么做,别无他法。”
我生气地说:“你想找我帮忙就不能好好和我说吗?把我砸晕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的头有多疼?如果你不是我的病号,我早就把你揍死了!对了,你从哪里来的蜡烛?”
奇玮倒是显得很平静,或许他早就猜出我会对他发怒,听完我的话后,反问道:“蜡烛是我从这家农户的窗户上偷来的,包括火柴也是,总之,这个不重要,你先听我给你解释。如果我不把你砸晕,你会跟一个神经病人来到地窖里吗?”
我:“……”
“所以我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必须这么做。”
“你有什么事非要在地窖里面说?我们在医院不是聊得好好地吗?”
“先前我以为是的,可后来我却发现在我们聊天的时候总有一个人在门外偷听。”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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