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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群走远了,孙元起捡起地上的面包,掸了掸,继续的午餐。午餐吃完了,又发了一会儿呆。看看已经是两三点钟了,孙元起开始考虑接下来几天如何生活的问题了。从包里掏出纸、笔,一项项列下去:
今天:晚饭。住宿。
:早饭,中饭,午饭。住宿。
后天:……
列下去之后,才,都是食宿问题,但归根结底是钱财问题。于是,把纸翻,把身上现有的物品罗列在纸上:
身上:西服1套;皮鞋1双;领带1条。
书包:书包1个;a4纸8张;签字笔1支;中学物理课本(初中三年级)、《元素趣话》、《漫话原子》各1本。
包裹:长衫1件;帽子1顶;面包1个;鹰洋枚;公使馆信函1封。
口袋:1部;钱包1个;银行卡、公交卡、购物卡、身份证n张;人民币
写到这里,孙元起彻底绝望了:除了康格给的以外,身上的其他几乎都没有丝毫用处!
“算了,还是先解决眼下问题吧!”孙元起把纸笔放进书包,思考今天的晚饭和住宿问题:晚饭?这很好解决,康格给的面包还剩一块,勉强够晚上裹腹的。住宿?这是个大问题。旅店客栈肯定都不行,不安全不说,康格给的块鹰洋可得省着点花,谁要用多少天呢!再找康格?那也不行,人家帮了那么大一个忙,哪能老这样给人添麻烦呢!去找孙家鼐?更不行,没准儿他们家看门的都不让见。那去找丁韪良?还是算了,天他住哪儿!
就在无计可施的时候,那个看门的矮老头了,绕着孙元起转了一圈,嘴里啧啧有声还以为是个小日本呢,原来是个假洋鬼子!啧啧!咱们大清还有这一号人哪——”
孙元起真烦着呢,听了他的话,腾地站了起来。
矮老头本来还趾高气扬的,一看孙元起个头儿那么高,气焰立马矮了三分你……你想干?别啊——,再我可要喊人啦!”
“那你喊啊,恐怕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孙元起前后在这马神庙可是逛了十来回,这是个荒院子,向来没人,于是突然想起了这句著名的台词。说完,一拍大腿:对啊,这个马神庙就可以住人那!
矮老头看他这模样,吓了一跳,转身要逃。孙元起快步上前,一把捞住他,心想:可不能让这关键人物给跑咯。
矮老头已经吓得有些蒙,脸色灰暗,嘴唇抖动半晌,突然尖叫起来杀人啦——救命哪——!”
孙元起也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他嘴。老头挣扎得更厉害,身子轻得跟小鸡仔似的,劲儿可不小,好几次差点挣脱出去,估计这就是传说中的“垂死挣扎”了。
“别喊,我不杀你。”孙元起解释道,又加了一句要是乱喊,别怪我不客气!”
矮老头惊恐的点点头,孙元起才慢慢松开手。看着孙元起手收,老头一个骨碌滚出去,爬起来就要跑,嘴里还不停,声音都变线走调了救命啊~~~杀人啦~~~~”
孙元起拍马赶上去,干脆把老头按倒在地上,再次捂上嘴让你别喊,你还敢跑,当我不敢杀你么?”
幸好这个院子够荒凉,周围没人家。但凡换个地方,一准儿把人招来,那时候孙元起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定要安他一个杀人的罪名。于是间带了股火气,眼中也有了小火苗。
矮老头吓傻了,手脚被按住挣扎不得,只能一个劲儿呜呜,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在脸上糊成一片。
孙元起看不下去,只好又说别动,也不要鬼喊,我不是要杀你,只是让你帮个忙。听明白没有?听明白就点个头!”
老头看孙元起不像要杀他的样子,点点头。
“那我放开手,可不许再乱动啦,么?”孙元起中故意带了些狠劲儿。天可怜见,在二十一世纪,孙元起可是标准的乖乖儿,连鸡都没杀过,到了清朝才几天,**、造假、恐吓之类的缺德事干了个全。这不,眼下正吓唬一个老头儿呢!
老头眼睛紧紧盯着孙元起,连番又点点头。
孙元起松开手,可暗地里做了提防,怕这老小子又故伎重演。可矮老头这回老实多了,慢慢支起身,蹲在地上,眼睛瞅着孙元起,不知是仇恨还是恐惧。
“今儿晌午,孙大人已经许我到大学堂任教,你也是的。”说到这儿,孙元起顿了一下,矮老头连忙点头。孙元起觉得很满意,继续说道我初来京师,前些日子一直在美国公使馆住着,可那儿离大学堂有些远,我不想老跑,你明白么?”
老头儿不傻,立马接过话明白明白……这马神庙的房子都是空着的,您老看哪间合适,随便挑着住就成。”
“您这个主意不!”孙元起觉得老头挺会来事儿的。矮老头心里却想:屁!我这主意不?爷还看不穿你这孙子的花花肠子!
孙元起可不管矮老头想,接着说那麻烦您领我找间干净宽敞些的屋子。”
矮老头不知是腿蹲麻了,还是刚刚吓的,站了半天愣是没站起来,还是孙元起上前扶了一把,才把他拉起来,顺手替他掸了掸长衫上的泥土。老头儿一愣:这大个儿不像是个坏人。便乖乖的在前面领路。
到底是“掌门人”,对的一亩三分地就是熟,矮老头轻车熟路的在这几百间房子里给孙元起找了一个干净的院落,还是单门独户的。这搁二十一世纪,在二环内有个四合院,省部级也没这待遇。孙元起很是满意,准备长期据有。
看孙元起很满意,矮老头也识趣的告别。看矮老头往出走,孙元起心里也不落忍,平白无辜的恐吓了人家一顿,还凭空落人一套房子住,总觉得亏心。一咬牙,从包裹里摸出康格给的鹰洋,数了五枚,也不这五枚大洋能值多少钱,追上前去,递了。
矮老头被叫住,不知有事,看递,便两只手合成一捧,接了,却是好几枚鹰洋,立马撩起衣襟,给孙元起打了个千儿谢爷的赏!”
孙元起赶忙上前扶起他,心想:这可不是赏,是我买这房子的钱。又问您老贵姓?”
“可当不得您这称呼!我姓佟,人冬佟,以后喊我‘老佟’就行。”
孙元起记得他说过是旗人,就说佟可是八旗中的大姓啊!”
“那是!听老辈人说,咱们佟家在康熙爷的时候,可是出过宰相和大将军的。”老佟说这个的时候,微驼的腰杆挺得倍儿直,“只是现在不行啦,连月份钱粮都快没啦!只能给人看门糊口啦……”半晌,又低声说旗人都要不行了,我看天是要变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挺直的腰杆也弯了下去,似乎比刚才更驼了。
两人相对静默很久,矮老头拱了拱手,转过身,慢慢的往前门走去。远远的,孙元起还能听见他的叹息。
孙元起看老佟走远,也转身进屋,打算对这四合院仔细巡查了一圈,大致熟悉一下格局。入门是一堵影壁,绕过影壁,顺着长廊先到东厢房,主体是厨房,铁锅已经被人揭走了,餐具也一件没剩,只留下一个冷灶塘儿,上面结了好几个蜘蛛网。看来,这四合院之前应是有人家住的。
再往北,东北角有个小门,出去却是个花圃,厕所在一丛竹林里。所谓的厕所,不过是一个土坑上搁两根木头罢了。
“以后上厕所可得些。”孙元起暗自提醒。
走继续逛。来到正屋,中间显然是客房,只是桌椅早已不知去向,墙上悬挂的破旧中堂和半拉对联,依稀能看出之前的不俗气象。正堂东侧是正寝,土炕还算完整,上面有半张席子,已经落了一层灰尘,灰尘上几行细碎的足迹,想来是老鼠的杰作。西侧那间,从一张欹侧的书架可以看出以前是书房,其他则空空如也。
来到西厢房,靠北一侧是张炕,垒炕的土坯已经碎裂,露出漆黑的炕洞。靠南一侧是放杂物的地方,估计有用的都被前主人搬走了,只剩下一些破烂儿。
出来再往南厢房,在西、南两屋犄角的位置有口井,踢了块土坷垃下去,但听见“咚咙——”一声,却是有水,貌似还挺深。南厢房应该是奴仆人住的,屋子低矮,胡乱摆放一些使用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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