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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琛默默坐到了窗台旁边的矮凳上,视线却一直在我的身上,飘忽的声音被风吹来:“那不关我的事。”
一直以来,我和景琛就像是两个世界的风景,一个云淡风轻,一个气得不轻。
我用手指着门外,磨着牙齿狰狞地看着他:“如果可以,我可真想让你滚出去。”
景琛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缓和:“这次聪明了一回,知道如果只能是如果,变不成现实的。”
我知道现在最万能的回答便是只字不语。
见我许久不再说话,景琛才又说道:“司徒易让我们两去他的书房一趟,兴许心里已经有决定了。”
没有谁能了解此时此刻我心里面的感受。明明就是一个在黑暗中等死的人,却突然间见到了罅隙中透出的希望,真是喜不自胜,刚刚和景琛斗嘴的阴霾也都烟消云散了。
我直接从床上蹦跶起来,稍稍理了理皱着的衣裙和凌乱的头发,又将古琴系在背上之后,刚刚景琛对我的无理也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拉着他就朝着司徒易所在的方向奔去。
景琛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被我拉着完全没有一丝一毫说不的机会,我感受得到他的手有些僵硬,这才意识到他是有意中人的。可是等我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我都拉着他跑了好远。
常言道,牵一下是牵,牵两下也是牵,况且他手掌温暖的感觉还不错,我们掌心的纹路都很契合,我怎么可以不多牵一会儿呢。
我们已经在毒王谷呆了一个多月了,我还真就没有进过司徒易的竹屋,站在门口犹豫了半天才又迈开步子。
进去之后,我才发现,两间竹屋不单单在外形上是一模一样,就连里面的摆设都是如出一辙的。
一方矮矮的竹床,就算是如此炎夏也能够感到背后传来的阵阵清凉,一个深棕色的案台,一把摇椅。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和我坐了一个多月的椅子一样,底座有个按钮,按向左边椅子便可以前后摇动,按向右边便固定不能动。我还一度称赞此椅的发明者真是惊天智慧。想着这古代的人不只是擅长吟诗作对,就连创新的思维也是初具模型。
用景琛的话来形容,这屋子对于我来说可以算得上是清贫,但是他却是喜爱极了。
景琛还说我们的价值观完全是背道而驰的,可是我觉得他能说这样的话是因为他没有像我一样,明明想带着钱财好好看看世界,却硬生生饥寒交迫了半个月。我的价值观是饿出来的,在我看来再没有比填饱肚子更重要的事情,再没有比银子更加实在的物件了。
我悄悄地想,一般喜欢这种屋子的人有两种,一是志向高洁,甘于平淡的隐士,一是住惯了金碧辉煌,玉砌琉璃的宫殿府邸,所谓鲍参鱼肚吃多了,乡野小菜更加具有吸引力。
显然景琛不是前者,可我也不是百分之百确定他是第二种,这段日子我有了新的经验,一件事情往往在关键的时刻多出第三种附加选择。
我一边细细打量着房间,还不住地说:“景琛,我想要是在晚上,我不会发现这是司徒易的房间。”
景琛意味深长地说:“你会发现的。”
我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肯定:“恩?”
顺着景琛手指着的地方,我看到了各种木头雕刻的小人。我向来都喜欢这些精致的小玩意儿,轻轻拿起一个小人儿,从其精益的刀工可以看出雕刻的是一个女人。我又看了看其他的木雕,纵使每个小人儿的面部表情都不相同,有笑的,有哭的,有做鬼脸的,但是却不难看出,这其实是一个人,而且这个小人儿的本尊应该是一个绝代佳人。
我难得故作深沉,有板有眼地长吁了一口气:“若是我没有猜错,她应该就是司徒易的结,那个被他亲昵唤作雪儿的女子。”
“哦”景琛从我手中拿过那个木雕,现在换他不解,“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曾经也遇到一个人,他和他的老婆很恩爱,可是他老婆却得了绝症先他一步离开人世。对了,他是一个能工巧匠,为了怀念他的老婆,他便以他老婆的面孔雕刻了很多木雕……”我讲得很认真。
景琛却打断了我的话:“这个该不是你杜撰出来的故事吧,听着与我的问题不是很吻合。要不,重新再编一个。”
若是他不打断,我想给他讲一个长长的故事。
虽然我也觉得这个故事很是俗套,可我的本意并不是想让他记住这个故事的每一个细节。只是想告诉他,爱一个人,其实是一件比生命更神圣的事情,它可以绵长,可以悠远,可以过滤时间来密密麻麻地思念。
景琛不懂我,眼睛中有一股温热。
我赶紧抬头看了看房顶,再次看景琛的时候,我已经意兴阑珊:“景琛,怎么办,我编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