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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义信也是轻轻“啊”的一声,看向张芬桦和朱丽珍,露出惭愧之色。原来三人知道这些人都是奔花蛇来的,但山谷中那一战情形凄凉,张、朱两位都因初次谋面就让人心生亲切的林清而对花蛇动了怜悯之心,故而打算隐瞒花蛇的消息,以慰林清亡灵。
张芬桦本意是这里人多是非多,她们不会对花笛动手,但也不可能帮他,不如趁早离去。朱丽珍却喜欢凑热闹,央求她留下来观望,而周义信也同意,故而三人还在这里。
此时周义信无意中漏了口风,自是尴尬,不由吞吞吐吐。
白衣人见他神色有异,冷哼一声,道:“花蛇人人得而诛之,你不杀剑不杀他算情有可原,总不会助纣为虐吧?”
周义信脸色顿时一变,助纣为虐,好大的罪名!
众人暗暗心惊,微微退步。这白衣人好大的胆子,对方可是不杀剑,就算心里这么想,也不能当面说啊。
有人小声问常书,“那白衣人是谁?”
常书也正打量着那白衣人,见面白无须,身材瘦长高挑,并无显著特征,一时也猜不出来。忽然看到他背在身后的双手竖持着一支玉笛,脑中立时灵光一闪,再仔细瞧他脸色,隐隐白中透青,不由一声惊呼,“白影儿?”
他这一下有些激动,音量高了许多,众人都听到了,不少人听到这个名字都是脸色发白,立即避而远之。
白衣人转头过来,冷冷看着常书,“你知道我?”
这么一说,白衣人等于自认是白影儿了,他身边的人不约而同齐齐退开三尺,惊惧之情溢于言表。
常书被他冷冷的目光盯着,不由喉咙发紧,“额,听,听说过。”
这白影儿可谓大名鼎鼎,是亦正亦邪,非常不好惹的人物。曾经有人做过一个趣味调查,评选最不愿遇到的交手对象,这白影儿名列前茅。
据说他武功十分高强,而且出手极为狠辣凌厉,还善使毒和暗器,防不胜防。他外表看起来不到三十岁,其实已三十有六,因常年居住于阴僻之地,所以皮肤白里透青,人称青面白影儿,脾气也古怪得很。
他名声极响,不但见过他的人却少,或者说多数见过他的人都死了。
周义信这下为难了,得罪大宗师也好过得罪白影儿,大宗师人家海纳百川,或许根本不与你计较,但得罪白影儿,可能连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他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张芬桦。
张芬桦即与他相好,如何能看他受窘,挺身而出,说:“花蛇不在镇里了。”
白影儿道:“他在哪?我与他有些私人恩怨要了结,但我可以保证不会趁人之危。”
周义信与张芬桦对视一眼,暗暗松口气,白影儿这话已是给面子,怎么说背后有个青云剑派撑着,白影儿虽然厉害,果然也要顾忌一二。
周义信正要说出山谷所在,忽然大街上有人高喊:“花笛出现了!花笛出现了!”
众人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都往门外冲去。白影儿身法极快,“唰”一下,白影一飘就到了门外。
铁牛郭达和童千斤耍横出门,挤倒了好几人,差点把门槛都踏坏了,常书却是聪明,跟在郭达后面,趁空就溜出了门外。
老掌柜被这声势吓一跳,嘴巴却不经大脑就说:“诶诶,酒钱茶钱还没给呢。”待被几人狠狠瞪了几眼,终于兢兢战战地缩头回去,说:“晚点回来再给也行。”却是怎么也不会说“不给也行”的。
周义信三人面面相觑,大觉奇怪,花笛难道看不出来这里的情势吗?怎么还敢出现?
大街上人流滚滚,携刀带剑的武林人士从饭馆、客栈、青楼里一拨拨出来,一个个都显得激动又迫不及待,你跑我也跑,你加速我更快,好像落后就要挨打似的。
穆兰镇西边有条小溪,溪边用一人高的竹篱笆拦起来一大片空地,里面搭着一个戏楼。这戏楼是每逢祭祀节日,或地主豪绅家办红白喜事时请戏班子回来吹拉弹唱的地方。空地上摆有许多桌桌椅椅,是镇里的公共财物,一般人家办红白喜事,家里地方不够大,也都安排在这。
此时靠溪边得到一张桌子正坐着两个和尚,一个月白长衫,一个褐色布衣,正是溪云和换了衣衫的花笛。
看着滚滚涌来的人流,溪云道:“你到底做了多少坏事?”
花笛冷汗直冒,“怎么会有怎么多?”
平常武林争斗就几人参与,这数百人的大阵仗,花笛也从未经历过。
溪云道:“每个人都有父母、亲人、朋友,有时你害了一个人,其实不止害一个人。”
花笛无奈地说:“这个时候就别这样说我了好吗?
两人之所以现身此处是花笛的主意,如果想让林清和红袖安眠山谷,他们必须将那些人的注意力引开,不然等他们查到山谷那边,找不到花笛,只怕丧心病狂之辈掘地三尺也要查个究竟。
平时冷冷清清的戏楼今天这热闹来得突然,一眼望去,人头攒动,不下三百之众,而远处还有人陆陆续续赶来,不少镇民也不怕危险,聚在外围看热闹。
最显眼最诡异的是坐在溪边的溪云、花笛两人,其他人都一堆堆站着,议论纷纷,莫名其妙,不是说那淫蛇在戏楼吗?在哪呢?
郭达铜铃大眼睛四处扫视,最后停留在五六丈之外的溪云和花笛身上,喊道:“喂,你们两个和尚,有没有看到花淫蛇?”
溪云道:“原来他不认识你。”
花笛道:“我也不认识他。”
“那他说你名字时为何杀气腾腾?”
“第一,花淫蛇不是我名字;第二,他可能比我还坏,所以杀气腾腾,你不妨开导开导他,让他赶紧走。”
溪云认认真真地“哦。”一声,好像真的可以劝那人离开似的,差点让花笛内伤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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