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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疏淡,梦幻朦胧……帷幔低垂,焚香袅袅,夜深人静时。沐王府中沐子风正独自一人坐在石桥边,望着月下花池,心中无比惆怅,他马上就要启程了,心里有说不出的惆怅。抽出腰间晶莹剔透的笛子,横斜于唇,轻轻地吹了起来。
那笛声清脆悠扬,比之以前少了分欢快愉悦,多了一分孤寂冷漠,那跳动的音符宛若麋鹿轻跃,溪水川流,令人不自觉心旷神怡、那明亮高亢的笛音瞬间带动一片孤寂的夜晚,使得静谧的梅园多了一丝活力。
“哥哥,我好久没听到你的曲子了。”不知何时身后多了一个白衣的清冷女子淡淡地说着,心里则暗暗忖道“自从哥哥不在之后,我再也不能听着这首曲子入睡了。”
沐子风身躯一抖,放下手中碧绿笛子,眼神凝视着那个冰颜女子,微微一笑道“妹妹,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月色浓郁,倒是不想安睡。正巧被你的笛声吸引而来,哥哥可是觉得我扰了你的清静。以歌顽皮地说着。
“鬼丫头,没有你,我又吹来干嘛。”沐子风好似随意解释道,但眼底却飞速闪过一丝深邃。在他的印象里以歌很少像今夜这样开怀的笑过,沐府里太压抑了,错失了多少快乐的梦景。看着眼前天真无邪的人儿,沐子风,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
而就在两人对话时,一个白色身影正隐在柱子后将二人话语听了个一清二楚,而手上正端着一壶茶,那脸颊在黑暗中显得黯然、复杂。
一阵微风吹过,吹醒了沉浸于回忆之中的男子,他喃喃自语道“以歌,为父也希望你快乐。”此人正是偶不露面的沐彦。不知他是不是也被这首悲情的曲子吸引而来,他此刻正静静地看着两个眉头紧蹙的人儿,微微摇了摇头,叹息道“以歌曾经不止一次地问他,她想要知道的答案”只是他不能点破,唯有让时光去消磨。“以歌……”沐彦望着远处的女子,心中震荡难过,但也无可奈何,只是期望不管以后发生什么,自己的孩子不要丢掉善良的内心,能笑面对着生死别离……。
一时,这几人都沉浸在一种沉默之中。微风仍旧轻柔地抚弄着沐王府的一切,漫天梅花纷飞,洋洋洒洒四处飘散,时光飞逝,景物如旧,确是造化弄人……
而这边沐以歌淡淡地望着四野,只见明月当空,云淡风清,心中微微有些疑惑,为什么哥哥会深夜出来吹奏“哥哥,你是有什么话要对以歌说吗?”沐以歌淡淡的口气有些不安稳。
“妹妹,你心思通透,哥哥就不在瞒着你了。父王明天就送我去“光明军”了,沐子风终于忍不住说出了残忍的话语。
隔了好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以歌突然说道:“哥哥,我带你去梅园吧。”以歌内心推触,终究这一天还是来了,没有想到别离竟是这样的快。但她希望在沐子风走的时候可以带他去母亲的故居,因为那里都是与她最亲的人,同时也希望能够借此缓解这份淡淡的离愁。
“隐梅园”果真如外界所传那般名不虚传,单看这一楼一阁的设计与摆设就知道主人对女子的用心。争相怒放的梅,雪白与粉红交相映衬,美不胜收。
哥哥与我顾不上微冷的寒风,一同走进了梅林深处。望着空荡荡的园子,母亲走了,这里便冷了下来,许多年前这里应该十分热闹。
以前父王的妃嫔绕着这园子对满园怒放的梅啧啧称奇的情景应该时常有之。而今这里却连半个人影儿都没有了,平日里成群的侍女们都上哪儿了?她终于明白青姨所说的“人走茶凉”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大人们变得比翻书还要快?连一向常来的父王也不来看她了。母亲不是他最疼爱的女人吗?为什么一切都变了,还变得如此快?世态如此炎凉,她的心痛了,亦是替母亲感到不值了……刹那间静静的梅园安静得只剩下北风呼啸的声音,好可怕好寒冷的冬天啊。
沐子风看着眼前的人儿十四五岁的年纪本该是无忧无虑的锦绣年华,只是眼前的人儿却身材单薄,明显是有些营养不良,面上染了些许灰尘,衣衫上也满是补丁。即便如此,却仍旧遮不住她姣好的容貌,狭长水灵的凤眼,秀气挺拔的鼻子,薄薄的没有血色的嘴唇,苍白透明的仕女瓜子脸,虽然有些病态,但是瑕不掩瑜!
“以歌,再等等,哥哥以后一定会保护你的!好半天,沐子风一字一顿说出这样的话儿来,令以歌好生感动。她转身抹掉从眼眶划落下的泪珠,投入到沐子风温暖的怀里,要是可以这样定格该多好啊!沐以歌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直直盯着沐子风,轻轻地说道“哥哥,你安心的去吧,以歌会一直等着你回来的那天。”沐子风低头默然,心中突然一痛,他知道妹妹是为了让他宽心,但是他还是放心不下。沉吟半刻道“妹妹,你长大了,不再是当年跟在我后面的小女孩了。懂得分担了,我走了还会有挽歌照顾你的……”
走的那日,我跟以歌说:“你和青姨再忍耐忍耐,很快,我就可以带你们出去了。”以歌低头,然后又马上抬起头,第一次对我展现她的笑容。她的笑,不同于母亲的娇媚,也不同于挽歌的温柔,她的笑,很清淡,像是潺潺流水,洗涤着我越来越冷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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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的冬雨周密而仔细地覆盖着这座楚都最繁华的城市。自从沐子风走后不久,沐挽歌与沐以歌便开始去学堂读书了,沐以歌显得十分高兴,大概是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吧。
学堂的日子总是令人欢乐,这也是她们两姐妹平日里为数不多的接触。她们基本上每天都会和腻在一起,白天他们一起学习,夜晚沐挽歌则背经书给以歌听。她们在王府里发现了一个密洞,倒是挺安全的,没有人的时候她们会躲在里面偷偷吃东西,这样的日子倒是逍遥。可是,不久之后,就被姜云烟发现了,她把挽歌大骂了一顿。从此每天都会把挽歌带在身边,而沐以歌只能远远地看着她。
月底那天,晨星寥落,朝露在梅花上闪着晶莹的光芒,东方薄雾渐散,丝丝霞光喷薄而出,温煦豔红的红日从东方跃出。
“陌上花开,待与君同。”沐挽歌从姜云烟那里刚好出来,看见以歌正在百景园饮梅折舞,突然,她看到一个小丫头出现在了以歌后面,在她的呼喊中,沐以歌被推下水了。冬日寒冷,这水刺骨,男子落入都会生寒,而以歌本就身子单薄,怎能经的住呢?沐挽歌一直喊人快救她,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下去。当时也不知道沐挽歌哪里来的勇气,纵身跃了下去赶忙救沐以歌,水不断地向沐挽歌的鼻子,口腔涌去。
而沐以歌正在蹬腿挣扎着,在水里浮沉着,呐喊着,却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隐约听到一句:“我快要死了!”恍惚间,有人在拉着沐挽歌,她死命地抱住沐以歌,拼命地向岸上爬,好不容易上了岸,沐挽歌感觉肚子鼓胀得要命,晕了过去,梦里似乎有人在按着她的肚子,她“哇”地一声吐了一口水,醒了过来,连忙四处张望,想看看以歌怎么样了,只见沐以歌正苍白着一张小脸在瑟瑟发抖,正在这时,姜云烟来了,她一巴掌打了过去,沐以歌白皙瘦弱的脸上,留下了五个鲜红的指印,“你这个灾星,竟敢让你姐姐前去救你,你是存心不想让我好过!”姜云烟吩咐身边的玉嬷嬷不停地踢打着沐以歌,她抱着头,却一声不吭。沐挽歌急得大声说:“母亲,母亲,你饶过妹妹吧,是我自愿的,”只是姜云烟哪里肯听,这时一大堆人围了过来,那两个妻妾,还有一些仆人。三夫人叫道:“这灾星跟她娘一样晦气,干脆把她关进黑屋子,让她好好反省好了!也不怕王爷追究。”
以歌吓得簌簌发抖,却一直没有哭泣,没有求饶,嘴倔强地紧闭着,只向远处说道:“母亲,以歌来了!”再也没有看她们一眼。
沐挽歌一直在跟姜云烟解释,她始终不听。她只能偷偷地在厨房里偷些吃的,掩护奶妈黄妈送到禁屋。她一直非常担心沐以歌,但是又无能为力,到了第四天晚上,沐挽歌发起了高烧,这吓坏了姜云烟,也吓坏了黄妈。沐挽歌时而清醒时而说胡话,清醒的时候,她就哀求黄妈:“奶妈,救救以歌,她很可怜的!”恍惚间,她听到黄妈低低的叹息。她和姜云烟絮絮地低语,迷迷糊糊中,姜云烟告诉她:“挽歌,我把那个灾星放出来了。你快点好起来!”沐挽歌迷蒙中听了,竟然自己痊愈了,第二天,她就能下地了。
自那以后,沐挽歌不敢当着姜云烟的面去看望以歌,生怕在生出什么事端。背地里她则一直瞒着黄妈悄悄地观注着沐以歌的一举一动。她看见以歌依偎在青羽的怀里,听她讲岐国的故事,青羽讲的动听,沐挽歌经常趴在窗外出神。有一次,听到有好人遇害,竟然悲伤得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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