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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祈二十二年春
温府后院桃红柳绿,春意盎然。
花影重重中,传来两个丫鬟低低的私语声。
“四姑娘这才回来半月有余,就生了意外。当时在场的可只有五姑娘一人,若说不是被五姑娘推下水的,谁信呢。”
“可不是,自从四姑娘当年上元节走丢之后,五姑娘就被养在了三太太身边,虽说是庶出,但吃穿用度和府邸的嫡女也没差的。哪想到四姑娘竟然还有回府的一日,心里定是不舒服的很。”
之前说话的那丫头想到那天四姑娘回府时三太太眼眶泛泪,难掩兴奋的样子,忍不住点头道:“我也这么想。四姑娘虽说这些年没承欢三太太膝下,可毕竟是太太肚子里出来的。没见太太这些天处处捧着四姑娘,那真真是当做眼珠子来疼的。”
低头正修剪着花草的丫头也有些唏嘘不已:“五姑娘在三太太面前讨巧卖乖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这体面,这还没晃过神来呢,就没了。听说四姑娘回府那日,五姑娘胃口有些不好,便打发身边的丫鬟往厨房弄些平日里爱吃的菜,谁知道嬷嬷们推脱说正在给四姑娘煲汤呢,那丫鬟平日里在这些嬷嬷们面前也算有些体面,哪里见过这个,忍不住就辩驳了几句,回去就和自家主子哭诉了一番。或许也因为这个,五姑娘才下了狠心,把四姑娘推下水的吧。”
说着,她小心的环视了下四周,低声又道:“我那表姐不是宋姨娘房里当差的宝珠姐姐吗?今个儿早上她偷偷和我说,昨个儿夜里,宋姨娘跪在太太面前脱簪请罪,还把五少爷也带过去了。”
“真的?”面前那丫鬟惊讶的张大嘴,好奇道:“那三太太可是动怒了?”
不怪这丫鬟好奇,实在是阖府是上下都知道三太太周氏性子和软。
其实说准确一些,应该是小周氏才对。
温家是京城世族,除了四老爷是庶出,其他几位老爷皆是嫡出。而三老爷温慎是温老太太的最小的儿子,更是十九岁就中了解元,又因他风度翩翩,宣平侯府大姑娘周氏对他一见倾心。没多久,三老爷便成婚了,当时府邸上上下下提及三老爷和三太太,谁不说是一对才子佳人。可惜好景并不长,生长女温淑的时候,周氏身子亏损。虽说用汤药强撑了几月,可最终还是走了。
宣平侯府老太太伤心之余,更是怜惜尚在襁褓中的外孙女,三老爷虽说要为亡妻守孝三年,可即便温家长辈同意,嗷嗷待哺的外孙女又怎么办。那些奶嬷嬷除了简单的侍奉,于外孙女的教养可是丝毫没有助益的。宣平侯老太太也想过,把外孙女接到自个儿身边来,可这到底也不是长久之计,这思来想去的,老太太便打起了自己庶女的主意。
这庶女,正是四姑娘的生母小周氏。
老太太是个玲珑心,这后宅有多少阴私她最是清楚的,若女婿续娶了一个心思深沉的,可不给外孙女委屈受。而小周氏却断然不会,她是庶出,性子本就温婉,又自小敬仰嫡姐,这样的人以后即便有了哥儿,也不会懵了心。何况,不还有她在吗?借她十个胆她也别想在她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周家既然想继续这姻亲关系,对温家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宣平侯老夫人可是出身辅国公府,真正的皇亲国戚,有如此岳家,三老爷的仕途只会越发平顺。
如此,小周氏就这样进了温府。如宣平侯府老太太所言,她待温淑真的是视如己出。甚至为了怕温淑多心,和三老爷成亲足足三年之后,她才有了身孕。让人惊诧眼的事,竟然是对龙凤胎。这样的喜事当时简直是轰动一时。
虽说这有了自己的孩子,小周氏还是安分守己的过日子,从未有过厚此薄彼的事情。依着她的性子,这辈子定会平顺的度过。可谁能够想到,五年前上元节带着几个孩子出去看花灯,小女儿竟然给弄丢了。
三老爷带人全城搜寻,可最终却是丁点儿的消息都没有。想到那粉雕玉琢,眼睛一眨一眨,可怜兮兮的向她撒娇讨糖吃的小女儿,小周氏更是悲痛不已,可偏偏这事是回天无力。
看她如此郁结于心,三老爷便做主把宋姨娘所出的五姑娘温芙抱在了她身边。起初对这梳着苞苞头,换了新衣裳,笑得时候眼睛弯弯的温芙,小周氏只是让身边的嬷嬷陪她在罗汉床上玩耍,直到有一天,这小东西手里捏着芙蓉糕,脚下踉跄的要把芙蓉糕拿给她吃。
就这么一个软绵绵的身子抱在怀里,小周氏微微一怔之后,突地就哭了出来。
那日之后,五姑娘便这么被养在小周氏身边。
因为三姑娘温淑是长姐留下来的嫡女,又常常被接到宣平侯府小住,小周氏虽说对三姑娘很好,可其中更多的是一种小心翼翼。这厢一对比,惯会讨巧卖乖的五姑娘,自然是给了她不少的宽慰。日子久了,难免就真的处出了感情。
就连宋姨娘,也颇得了些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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