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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声,一道紧闭的房门被黄老头儿推开,他说:“进来吧,该谈正事了。”
唐笙点头,抬步进屋的瞬间不由得神色一愣,因为第一个入眼的竟然是墙上挂着的一幅画,那是十年前欧阳冥川为了引她出现,拍卖的那幅画,没想到到了这里。
怀里的鬼婴盯着那幅画顿时两眼一亮,不停喊:“嘛嘛,嘛嘛,嘛嘛……”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鬼婴第一眼就能认出她。
黄老头站在画前,摇头叹气:“哎,也怪老头子我眼瞎,对着这画看了十年才认出是你,才知道你就是我那不孝徒弟一直挂在心里的人……”
那其实是一件很滑稽的事。
当年颜灼带着一只投不了胎的鬼婴和一张与这个时代完全脱节的女人的画像回来,还说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女人送的定情信物,黄老头内心其实是万马奔腾的。
要不是因为他们自己就是行家,他还真以为这个小徒弟中邪了。
黄老头儿对小徒弟一直是放养的,所以小徒弟把鬼婴放进玩偶里当宠物养,把那幅画挂房间里当女神膜拜,他也睁一只闭眼一只眼懒得管。
谁家孩子不怀春,他想。
谁知道第二年,这个徒弟就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受一只邪魔蛊惑,‘抛妻弃子’跑了。
黄老头气得脸上褶子都多了几道。
小徒弟不见人,但他的房间还在,黄老头每次想唾骂他的时候,都会钻进他的房间,连带这个画上的女人在心里狠狠骂一顿,一直骂了九年,直到一个月前,他骂着骂着突地眼前一亮,发现这个女人的人脸似曾相识……
脑子里有关她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汹涌袭来——
要说唐笙和黄老头的交情,近七十年时间里,前前后后遇到过五次,最早的一次要追溯到唐笙带着妙妙出墓的时候。
那两年庄稼收成不好,到处饥荒,黄老头儿还不是老头儿,而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毛头捉妖师。
少年的内心总是打了鸡血一样热血,功夫不到家,饭吃不饱,还整天想着除魔卫道。
而唐笙带着妙妙吸人精气正好被他抓个正着。
“妖孽,哪里逃!”
小捉妖师举着桃木剑追着她们跑了十条街,妖怪没追到反而把自已累趴了。
唐笙念他脑空肠直太耿直,没饭吃还要免费为人民服务,于是临走时,扔了他一个馒头。
接下来的几次相遇,黄老头儿的本事一次比一次强,头顶的头发一次比一次少,但的开场白总是一成不变:“妖孽,哪里逃!”
唐笙和妙妙听到他的声音就觉得好笑,闲得无聊,还会变着法子捉弄他。
一开始叫他’小黄‘,后来变成‘大黄’,再后就来变成老黄了,岁月在他身上有力地证明了自己是把杀猪刀……
“十一,这一个月我一直在琢磨,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记得你,而我小徒儿却记得,知道为什么吗?”
黄老头回过身问。
唐笙呼吸一滞,声音有点颤:“不知道……”
因为十年前,她就偷了一个懒,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过问有关颜灼的一切。
因为即使弄问白了,她终究还是会离开。
她没有资格干预他的过去,更没有资格参与他的未来。
黄老头又问:“那你总记得花春吧?”
唐笙一愣。
花春?她当然记得。
那是一个非常美丽而又善良的女人。
黄老头儿:“没错,这小徒儿就是四十五年你我和合力,强行逆天改命,救活花春生下的那个孩子。”
唐笙惊讶得说不出话,脑子里浮现出四十五年前的一幕又一幕——
那一年,国家级驱魔协会已经有了雏形,各种江湖述士争先恐后报名竞选,只为挣一个铁饭碗。
到了新的岗位自然要挣一翻业绩,驱魔师们纷纷使出看家本领降妖除魔,唐笙不想惹麻烦,于是带着妙妙逃到了一个云南边境几乎与世界隔绝的小塞子里。
而花春,就是那个塞子首领的妻子。
寨子里的人们淳朴善良,热情地接受了她和妙妙,完全不把她们当异类,花春还会在闲时教她们织布绣花。
得知花春怀孕那天,首领喜大普奔,命全塞村民设宴庆祝,开怀畅饮,整个村子都围着篝火唱歌跳舞,连唐笙也忍不住跳了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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