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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
梁宗祠轻轻掀起帐篷的帘子,钻了出来。百里阳明站在外面,立刻上去接住,握住他的手,“怎么样?梁大夫,百里子鸢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梁宗祠看了看周围,伸手一比,“百里先生请旁边借一步说话。”
百里阳明跟着梁宗祠来到白氏庄园的庭院里。
梁宗祠搓着手,深深地吸了一口风,欲言又止。
“梁大夫,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这个孩子我已经失去了一次,武神们把她送回来,就是把她又赏给我。真的有什么事,我也……”百里阳明点头跺了跺脚说,“我也认了!”
“其实要说百里子鸢的身体,真的没有什么大事。叶先生说以前练刀的时候她忽然病倒,当时给她诊治的大夫华佗子郁天晴说是百里子鸢的血气太过旺盛,旺盛得可怕,乃至会皮肤燥热,血管爆裂。我不知道郁天晴用了什么办法让百里子鸢的伤口痊愈,但是不久前白风尘先生请我看百里子鸢的病情,已经没有火气蹿动的迹象,白风尘从您这里学到的秘术手法,当真不是可以用医术解释的。不过,”梁宗祠摇头说,“你们并没有真的解去百里子鸢身上的血气,似乎只是用了很特别的办法,把那股血气压住了。”
“压住了?”百里阳明不解地问。
“百里子鸢的心脏偏左,有一个肿瘤。我没有足够的把握,不敢为百里子鸢开胸查看,不过按照古书说,十有**是血鹞子。”
“血鹞子?”
“就是个积血的囊块,你们就是用了特殊的办法,把血气压在血鹞子里面。但是血气始终还在,无论下多少清热温和的凉剂,都无法消除。”
百里阳明沉默了一下,然后微微点头说,“我明白了。”
“不过百里先生不用担心,这次百里子鸢失踪归来,身体的状况并没有恶化,反而强壮起来了。你们替百里子鸢压制住的血气正从血鹞子中慢慢地疏散出来,血气是阳和的生机,只是太过暴烈才会伤身。不过……百里子鸢完全记不起来她在过去几个月里的事情了!”
百里阳明吃了一惊,“记不起来了?!失忆么!?”
“不是,只是短暂的,她似乎是受了很大的惊吓。我问她去过哪里,她说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山涧旁,这在医书里是有的,是惊恐导致的离魂症。而百里子鸢看起来很是疲弱,整个身上完全瘦得见骨,看起来是吃了很大的苦。”梁宗祠说。
“真的问不出她去过哪里么?”百里阳明心里忐忑起来。
梁宗祠扛起药袋摇了摇头说,“百里先生,我能做的有限,不过作为大夫,我还想说。百里子鸢如今的心神很不稳定,如果非要逼问她去过哪里,反而未必是好事。在我们老家有个习俗,丢了的孩子又找回来,要再开一桌出生酒的,别的还问什么呢?”
百里阳明一步走近百里子鸢休息的房间,看见了百里子鸢躺在那里。鹿尘把他不离身的长枪龙渊放在旁边,然后静静地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
看见百里阳明,百里子鸢动了动嘴唇。
“什么都不要说了,”百里阳明轻轻摸着百里子鸢的头发,“你能活着回来,那就很好。”
“好好照顾子鸢,”百里阳明又摸了摸鹿尘的头,抽了抽鼻子,“我们三天后就离开这里。”
三天的时间转瞬而过,风鸣谷小镇镇前,去往西梁的路。羔羊被屠夫高举在空中,它挣扎着,哀叫着。它滚热的血流淌下来,滴在三个孩子的头顶,把他们的衣服染得血红,把按着他们头顶的手也染红。
“百里子鸢、鹿尘、白鹭,武神们的仁慈把你降生在这个动荡的时代,他们赐予你眼睛,让你看得像鹰一样远;他们赐予你双腿,让你奔跑得像豹子那样快捷;他们赐予你双手,让你举起托起整座断尘山;他们赐予你祝福,让你再无畏惧。要记住没有越不过去的大山,没有走不出去的风雪,没有破不尽的敌人。即便走到天边,也有神的祝福与你同在。”白风尘当着众人的面从百里子鸢、白鹭和鹿尘三个孩子的头顶抽回了满是羊血的手,“从今以后你们三个就是兄弟姐妹,你们要去往乱世的中央,为天下的百姓们供奉出你们微薄的力量,武神会眷顾你们。”
“是!老师(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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