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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雪地反着月色,为怀水村镀上了一层银白,远远看去肃穆庄严。
深夜起了风,怀水村里的血腥味因此消散了不少,除了人肉,马贼身上最后一件物品也被众人瓜分完毕,于是村民们欢天喜地的回家,皆是大包小包,里面皮带马靴甚至料草什么都有,而李江流分到一大块血淋淋的马肉。
借着月色他用双腿在厚厚的积雪上犁着路。
怀水村没有规划,大体由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巷组成,如果是外人,走一会就要不辨东西,就算给他一张地图也找不到目的地。
但李江流却连路都不用看,他只需要抬头,因为他所住的屋子里有颗树,那是村里唯一的树,一颗长在房间里的树。
房间里有树?这真是岂有此理。
有理有理,房里不但可以有树还可以有板凳桌椅,此时李江流就在此房间一角,呆愣愣的看着盘子里的大块马肉发呆。
“马肉可蒸可卤就是不可煮,煮完就硬,硬到无法吃,就算吃了也会塞牙。”
“哪里那么多废话,要不是看在你今天拿了些吃食回来还算有用,老娘怎么可能会下厨?”
自称老娘的人坐在李江流对面。
那人不老,反而看上去年纪大概只有十五岁,也真的只有十五岁,还梳着两条羊角辫,还穿着差不多已经洗褪颜色的小花袄。
李江流无奈说道:“通通,你要学会说话,学小女孩说的那种话,用我家乡话说就是要会发嗲,否则以后怎么嫁人?“
那女孩眼睛一瞪:“发嗲是什么玩意儿,别总提你的家乡,你是我半个月前捡回来的,从那时候开始这里就是你家乡。”
“发嗲是一种语调是一种神态是一种……”他想解释一下,但发现对面的通通眼睛越瞪越大,不禁心里咯噔一下,讪讪说道:“吃肉吃肉。”
李江流还真是被通通捡回来的,当时他在碑林浑身伤口无数心痛莫名,要不是被通通发现,自己也许就成了一堆白骨。
煮完的马肉确实硬的厉害,李江流和通通用掉了十六根细树枝才剔完了牙。
“今天疼了吗?”通通刻意装作随便问问的样子,却掩饰不住眼底的关怀。
李江流摸着自己心脏,沉默片刻说道,“早上还好,下午和那些马贼打打杀杀后感觉很累,不过这是老毛病,习惯了。”
从半月前他来到这里伊始,便发现自己的身体的问题愈发严重。
异物慢慢切割着心脏,疼的他无处可躲,疼的他有时愿意就此死去。
似乎那异物连自己已开的窍门都给堵住,使自己感受不到体内的元气踪迹。
他再次成了一个普通人。
这让他越发急迫的找到凉君口中的那块碑,他希望碑下的死人可以救自己这个将死之人。
但他寻找了无数次,也未曾发现过碑林里有任何一块与众不同的碑……
于是他只能暂住此地靠着那个叫通通的小丫头偶尔吃顿软饭。
通通曾宣布李江流如同她在街边捡来的财货。
开始的时候他真以为如此,但偶然从其他人口中听到通通的身世,才明白这个拥有和模样完全不同气质的泼辣小姑娘,为何会愿意收留自己。
通通本不是怀水村的人。
十几年前有一对夫妻误入怀水村,发现这里连个客栈都没有便想留在此地做生意,他们还管老村长借钱,答应给很高利息,老村长还真借了,二年后体内重新开始大量分泌雄性荷尔蒙的老村长准备娶老伴,还美滋滋的想,当初借出的钱加上生的利息可以一次娶三个,就兴冲冲找通通父母要钱。
在怀水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开客栈,想要赚钱比登天还难,这对夫妻连老村长的本金都还不了更不要说利息。
老村长又气又急天天上门催他们还钱,一次通通妈实在被逼急了,就挺着一个大肚子和老村长嚷嚷:“等一周后,我们还你,统统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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