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齿盼的流连让秦笙沉醉其中,她双手勾住了顾延东的脖子,笨拙地回应着他的吻。
如实说,顾延东的吻技很好。秦笙心底想着,心口像是蘸了蜜糖一般的甜。
顾延东终于松开了秦笙,他低头看到秦笙满脸通红的样子,很不的在这个时候咬上她的脸颊。
但是秦笙却推了推他:“顾少,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顾延东很少听秦笙这么叫他。唇角微微勾起,饶有意味地看着秦笙。
秦笙俏皮一笑,眼角间堆满了粲然的笑意,她勾住顾延东的双臂没有放开,柔声道:
“要是被人撞见了,定会说常州督军留恋温柔乡,不务正业的。”
顾延东伸手刮了一下秦笙红红的鼻尖,轻笑:“你既然来了这里,那我怎么可能还能办事情?”
秦笙放开了顾延东,站起身子,嘴角笑得娇俏:“好啊你,到头来倒把什么罪名都扣在我头上了!”
顾延东看着秦笙生动的笑意,顿时才明白了——最美不过生动时。
他打量了一眼秦笙,她今日应当是仔细打扮过才来见他的。
她身上穿着芙蓉红的缎子旗袍,外面罩着一件及膝的藕色呢大衣。这样娇丽的装束,恐怕也只有穿在秦笙的身上,才不显得腻了。
顾延东满意地勾了勾嘴角,起身揽住秦笙柔软的腰际,随口问了一声:“今日在顾公馆里,延萍和二嫂可有为难你?”
他最担心的,是她受到委屈。
这句话在此时的秦笙听来多少有一些讽刺的味道,她抬眸,眼光闪烁地看着顾延东,顺着话道:“你怎么不问问其他人有没有为难我?”
和傅云比起来,顾延萍和杨千娇那些摆在面子上的伎俩,还入不了她的眼。
顾延东是不可能想到傅云的,他看着秦笙问道:“公馆里应该没有其他的女眷会诚心为难你了,莫不是常妈照顾地不够周到?”
秦笙的脸色僵持了一下,眼底也有一丝不悦。
“常妈为人实诚,办事也牢靠。怎么会不周到。”
秦笙眼底的不悦被顾延东看在眼里,他顺手抬了抬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
“如果受了什么委屈,都要告诉我。”顾延东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秦笙抿了抿唇,颔首。她相信,她于顾延东而言和那些风月场上结交的女子是不同的,因为像顾延东这么骄傲的人,如若不是真心喜欢,是断然不会用这样低微的话语同一个女人说话的。
想到这里,秦笙也觉得心口舒坦了不少。
就算傅云心机深沉那又如何?只要顾延东在她的身边,她什么都不怕。
顾延东在秦笙的脸上看到了释然的表情,心也放下了。
“不早了,我们先去吃饭,吃晚饭我让许副官送你回公馆。”顾延东顺手拿起大衣,披在了秦笙的身上,担心她会受凉。
秦笙确实皱眉看着顾延东:“你晚上不回去?”
顾延东揽住秦笙,话语随意:“战事吃紧,晚上还有一个紧急会议要开,你别等我,先休息。”
秦笙的心咯噔一下,那么,今晚她又要独自一人面对顾公馆里那一群虎狼一般的女人了。
晚饭后,许世平把秦笙送回到了顾公馆就匆匆回司令部去了,看来前线的战事真的很吃紧。
秦笙穿着高跟鞋走了一天都有些摇摇欲坠了,原本是想走些回房间去休息,没想到一进客厅,便看到了钟慧心那张美丽而高傲不已的脸庞。
钟慧心穿着一身白底蓝缎子洋装,浑身散发着青春娇丽的西洋小姐的气息。她的脸庞依旧高傲,特别是她知道了秦笙的身份之后,更是对她鄙夷不已。
秦笙看到钟慧心的眼神落在了披在她身上的顾延东的大衣上,眼神陡然变得冷却。
她走近秦笙,冷言:“你怎么又来了?你不是慕时铭的妻子吗?怎么还不回北平?”
秦笙的余光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吃着茶的傅云,脸色僵了僵,心底想到今日的钟慧心,怕是傅云特地“请”来的吧。
秦笙抿唇一笑,对钟慧心道:“钟小姐应当也听说过妻不如妾这句话吧?”
钟慧心没有想到秦笙竟然会说出这么粗鄙的话语,脸色沉了沉:“果然是没见识的女人。”
在钟慧心眼里,她可不管秦笙是什么慕时铭的妻子,她清高,因为她留洋的身份,所以她是打心眼里看不清秦笙这种商人之女的。
秦笙倒是丝毫不介意钟慧心眼底的鄙夷,这种鄙夷的神情,秦笙从小到大在秦家就受过不少。
这丝毫不干扰她挑衅钟慧心的好心情。
“我是没见识,我只是想让钟小姐这种有见识的人知道,顾延东于我,就恰好印证了方才那句话。”
“你!不知羞耻!”钟慧心一张娇丽的脸此刻陡然冷却。
一旁地傅云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走上前,对秦笙抿唇一笑:“锦绣,都说老三宠你,但是这样的话日后还是不要多说了的好,免得遭人话柄。”
秦笙挑眉看了看傅云那一张在钟慧心面前装出来地温和嘴脸,不禁嗤笑:“我倒是不怕遭别人的话柄,就担心被顾公馆里有些心机重的人抓住了把柄,去顾延东面前告我的状。”
这句话的话锋明显指向了傅云,傅云的脸色沉了沉,原本端庄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但是她还是得在钟慧心面前装出一副温和的样子,来骗她。
这点伎俩,秦笙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她在秦府深宅看到的女人勾心斗角,看的太多了,傅云这一点,她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钟慧心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只是兀自顺着秦笙的话道:“哼,真应该让延东看看你这幅嘴脸,看清你的真面目后,延东一定会将你扫地出门!”
秦笙嘴角微微翘起,眼角眉梢是淡然的笑意:“是嘛。可是顾延东似乎早就知道我是这幅样子的,我在他面前,从来不伪装。”
这句话落地,不过数秒,傅云的脸色陡然变得凛冽。
这句话,又是说给她听得。秦笙这是在无声地控告傅云在顾延东面前装作一副慈祥大嫂的模样。
傅云倒吸了一口气,睨视秦笙的眼睛里有一丝愤怒,虽然掩藏地很好,但是逃不过秦笙的眼睛。当傅云开口的时候,陡然又变成了一副温和的模样。
傅云咬了咬牙,强扯出一个笑意,对秦笙道:“对了锦绣,从今日起慧心就要入住我们顾公馆了,我把她和老三的婚事提前了。如今广州和江浙开战,战火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波及到我们常州了,所以还是把婚礼提前办了的好,免得日后匆忙,倒显得我们顾家不重视了。”
傅云说的话显然很合钟慧心的心意,钟慧心在听到傅云说这句话的时候,满眼都是得意的笑。
而原本应该表现出愤怒的秦笙在此刻却显得淡定异常,她浅浅一笑,脸颊旁的梨涡闪烁了一下:“那么,恭喜钟小姐了,如愿成了一桩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秦笙!”秦笙的话一落地,就迎来了钟慧心声嘶力竭的一声低吼,全然没有了大小姐的模样。
秦笙看着钟慧心那一张动人的脸庞,不禁很想笑,钟慧心,你永远不会明白,就算没有我,你在顾延东的的眼里,也不过是钟袁的女儿,仅此而已。
钟慧心瞪着秦笙,恨不得此时冲上去给她一个巴掌。
“秦笙,你不要忘了,你也不过是你们秦家和慕时铭联姻的一个工具罢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钟慧心此时的面庞是那么可憎。
秦笙坦然一笑:“是啊。不过还好我遇到了顾延东,他宠我爱我,胜过慕时铭百倍。那你呢钟小姐?你的心里只有顾延东,而顾延东的心却在我的身上,你不觉得自己比我更可悲吗?”
这句话像是一柄匕首,一下子刺入了钟慧心内心最深处,她几乎是无法克制地低吼:“你给我滚!滚出这里!”
傅云一见情形不对,连忙上前扶住钟慧心:“你别激动,先上楼去我房里休息一下,待会下人把你房间收拾好了,你就搬进去。”
钟慧心听了傅云的话,方才的怒气才消减了不少。
她故意看着秦笙问傅云的话:“大嫂…..我和延东的婚礼,准备在什么时候举办?到时候我要邀请全常州有头有脸的人物,来我的婚礼上见证,顾延东把戒指戴在我手上的那一刻。”
这些话,分明是说给秦笙听得,秦笙听着觉得又气又好笑,现在的钟慧心,倒像是一个赌气的孩子。
傅云闻言,立刻道:“就三天后吧。前几日我便让人去准备了,三天后定是来得及的。”
钟慧心原本慌乱的心在听到婚礼马上就要举办的时候,仿佛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激动。
就在这个时候,客厅的大门被打开,一个妇人的声音传来,接着便是下人们搬运箱子的声音。
“慧心啊,你的这些行李我都让人帮你送过来了,你在顾公馆,要好好听大嫂的话,听到了没有?”
这些话语一落地,秦笙只觉得脊背处传来了一阵凉意。
接着,她又听见钟慧心不耐烦地回应了一声:“知道了,放这里就行了,还真把自己当成我娘了。”
她木纳地转过头去,当看清那妇人的脸庞的时候,秦笙只觉得浑身都像是触电了一般,整个人在原地震颤了一下。
娘?!
秦笙看着眼前的妇人目瞪口呆,这个衣着高贵的妇人,为什么和她记忆中的娘亲这么相像?
而那妇人看到秦笙的时候,眼底亦是震惊,但是她很快就把目光转移到了钟慧心的身上,全然当做没有看见秦笙。
妇人走到钟慧心的面前,伸手捋了捋钟慧心的发髻,一脸慈祥:“怎么说话呢,女儿出嫁了,做母亲的理应做这些的啊。”
秦笙看到钟慧心面对妇人的这些话语丝毫没有动容的样子,反倒是换上了一副嗤笑的表情:“哼,可笑,谁说你是我的母亲了?十二年前你来我家的时候,我母亲早就死了。”
钟慧心的话对此事的秦笙来说犹如一道电击一般可怕,十二年前…..也就是在她六岁的时候,她的娘亲被赶出了秦家,时间这么温和,而眼前这个妇人的模样又和记忆力的娘亲那般相像……
秦笙的眼泪几乎要被逼出来了。
那妇人觉得在傅云的面前有些挂不住,便勉强笑了笑,对钟慧心道:“好了,总之我把你的行李都给你收拾好拿过来了,你就安心在这里住吧。亲家大嫂,日后我们慧心就拜托你照顾了。”
虽说那妇人和傅云不是同一辈的,但是年纪倒是相仿,而傅云看那妇人的脸色却有些不尊重。
这一次,傅云似乎没有伪装啊。秦笙眯了眯眼睛。
恐怕是因为这妇人在钟家地位不高,所以傅云懒得去讨好她罢。
傅云只是淡淡地回应:“恩,亲家母请回吧,我会把慧心当做亲身女儿一般看待的。”
钟慧心也只是鄙夷地朝妇人瞪了一眼:“还不赶快走?!在这里丢人现眼。”
那妇人温顺得很,淡淡的颔首:“那我走了。”
她在转过身的时候经过秦笙的身旁,忽然抬头看看了一眼秦笙,这一眼让秦笙一下子怔住了。
看着妇人离开了客厅,秦笙连忙也转过身,跟着她出了门。
钟慧心见秦笙的行踪诡异,便对身边的丫鬟道:“去,跟着她们,看看秦笙在刷什么花招。”
秦笙一走出客厅,便对着妇人的背影叫了一声:“娘亲!”
这一声很轻,但是还是让妇人的背影震颤了一下。
妇人转过头,朝秦笙尴尬一笑:“这位小姐,您认错人了。”
秦笙苦笑,眼底是氤氲,她走近妇人:“女儿怎么会认错娘亲呢,虽然有十二年没有见面了,但是我知道,你是我娘。”
妇人的脸一下子变得滚烫,她迎上秦笙咄咄逼人的目光,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
秦笙的眼泪顺着脸庞滑落,她心底清楚得很,娘是不愿意认她的,就算让秦笙猜也能够猜得到,娘一定是改嫁给了钟袁,做了钟慧心的继母吧。
“娘,你不用害怕,我不是非要让你认我。我只是…..”秦笙的声音有一些哽咽,“我只是想知道,娘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那妇人的眼中有了一丝雾气,她看着秦笙那双和她有些相像的眸子,终于开口:“我….过得很好。”
“呵,很好是刚才那副样子吗?钟慧心是不是整日欺负你?”秦笙开始指责。
妇人垂头,眼泪滚落:“眉宇,慧心她只是骄横了一些罢了。”
“骄横?!哼,她是仗势欺人。”秦笙没有想到自己的娘亲竟然这么软弱,她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了一下,很想嚎啕大哭一场。
她不禁想起了那时她和顾延东上街,看到的那只翡翠镯子,是娘卖掉的。娘的生活,究竟过得有多窘迫?怕是现在这一身行头,都是撑场面的吧。
妇人抬头,看到阔别十二年的女儿,止不住地哭泣,但是显然她不想继续那个话题了,于是她便道:“锦绣,你…..你怎么来常州了?我听北平来的人说,你嫁给了北军少将慕时铭不是吗?”
秦笙咬了咬牙,当她听到从娘的口中交出锦绣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不禁软了软。
秦笙摇了摇头:“说来话长。”说完,她伸出手臂,从手腕上摘下了那只翡翠镯子,这是上次顾延东给她买下来的。
她将这只古朴的翡翠镯子递到妇人手里,看着妇人道:“娘,这是您上次典当了的镯子,你收好,这是祖传的宝贝,怎么能够卖呢。”
妇人怔怔地看着手里的镯子,正想要开口说话,一声汽车的鸣笛声打断了一切。
“四姨太,改回去了。”汽车里钻出来一个司机,对妇人喊道。
妇人连忙转过身去,连同秦笙的一句道别都没有,匆匆上了车子,扬长而去。
秦笙看着汽车远去的影子,忽然觉得心口好疼。
呵,这就是自己十二年来朝思暮想的亲人,她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就在她差点跌倒在了地上的时候,一个怀抱是时候地揽住了她。
秦笙慌乱中迎上了顾延东的眸子,她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抓住了顾延东的袖子,扑进他的怀抱。
顾延东感觉得到怀里的女人在颤抖,他拥住她的肩膀,声音温和地在耳边响起:“怎么了?是受了气了?”
他一直担心秦笙在顾公馆里会受委屈。
秦笙在他怀里猛烈地摇头,她抬头的时候泪眼朦胧:“顾延东,我看到我娘亲了。”
顾延东的脸色露出了一丝欣喜,他替秦笙高兴,可是,为什么她是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秦笙紧紧抓着他的衣袖不放,这是她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在紧张的时候总会抓住他的衣袖。
“可是….她现在成了钟慧心的继母了。”秦笙痛哭流涕,丝毫不忌讳把鼻涕眼泪都往顾延东身上抹。
秦笙颤抖着身子,对顾延东道:“她连多看我一眼也不愿意……”
顾延东心里一紧,一把抱起了秦笙。他知道,现在他沉默着对秦笙来说是最好地疗伤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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