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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下了一天一宿,直到第二天早晨七点才雨过天晴,而此时此刻的鲁勇,却因为感冒发烧而一病不起。但最终,他还是伴随着剧烈地头痛,与频繁地咳嗽声,艰难地从上铺爬了下来,接着,他坐在下铺之上,环视空荡荡的屋里,哭了起来。而鲁勇之所以痛哭,并不是因为自己得病没人关怀,完全是愤恨自己生病,不能同其他群众演员,一并去《康熙大帝》剧组拍戏。可就在鲁勇难过之际,这屋的屋门处,突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于是,鲁勇赶紧擦干眼泪,停止抽泣,晃晃悠悠站了起来,来到屋门处拉开门看去,只见,这位身姿婀娜、穿着白色短袖T恤、咖啡色的长发披肩、脸色白静的女孩儿,正是在木樨园敦煌传媒公司里,把鲁勇右脸颊扇肿的杜采妮!鲁勇看到这里,惊呼“哎呦!怎么是你啊!”杜采妮也说“是啊,我也很震惊!”原来,杜采妮前天被敦煌传媒公司分配到了郭家大院儿,但她却因为其它事情,而耽搁了一天,今天才到。这时,杜采妮又关心地问“我刚才听到你这屋有干咳声,你没事吧?”“……没事。”鲁勇愣装好汉。杜采妮却说“我知道你感冒了,你等着,我给你拿药去!”话落,她转身就走,却突然又停住脚步,望向院门口处愣住了。与此同时,鲁勇也看向院门口处,只见,一只眼发青且肿起老高的闫文庆,踉踉跄跄向这边走来,他身后还跟随着郭百顺的三个得意弟子:马希阳、杜放、刘茫。眨眼间,闫文庆已近至鲁勇,不过,他却低头不语,绕过鲁勇进屋休息去了。而鲁勇对于鼻青脸肿并沉默不语的闫文庆,是颇感疑惑与好奇。这时,马希阳师兄弟三人,已站在了鲁勇的面前。其中,个儿大、秃头、脸色红润的马希阳平静地说“鲁勇,你跟我来。”鲁勇疑惑地问“……马哥,什么事啊?”马希阳简言而语“走吧,你很快就会知道的。”杜采妮就在鲁勇的身后,她暗中抬手一戳鲁勇的后腰,大意是告诫鲁勇,要小心。随即,鲁勇跟随马希阳等人,进入郭家大院儿的办公室里,坐在沙发上,详细谈唠起来。此刻,大口吸烟的马希阳,眯缝着双眼问向鲁勇“你跟夏副导演很熟吗?”鲁勇回答“当然不熟,我前天刚来,昨天才认识的,怎么了?”马希阳卖起了关子“你很幸运啊!”鲁勇疑惑地问“马哥,你指的‘幸运’是什么?”马希阳是语出惊人“是这样,夏副导演点名表扬了你,他说你拍戏认真卖力,值得奖励!”。说着,马希阳用右手,把茶几上一个未封口的信封,推到了鲁勇的面前“这里是五百元钱,是郭叔给你的,拿去吧。”“这……”鲁勇望向牛皮纸信封,犹豫了起来。同时,坐在茶几一侧的,白脸儿秃头的杜放突然站起身来,拿起装钱的牛皮纸信封,塞到了鲁勇的怀里“拿着,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杜放话音刚落,一旁的刘茫却不知为何,猛地把茶几上的一个烟灰缸拨落在地,接着,他一“哼”声,站起身来大跨步离开,摔门而去。于是,怀“抱”牛皮纸信封的鲁勇,望向门口处,是一脸茫然。…………当天下午一点半左右,郭、苗、孙、薛四个大院儿的老板,被夏副导演请到驻飞腾影城的剧组办公室里,研究选拔演员一事。而讨论的具体内容就是,第四十五场戏中,玄烨于康熙二十三年造访江宁府,驻跸将军署,并亲自赶往上元县悼念曹玺,于是,曹玺之子曹寅搀扶老母孙氏,迎接玄烨的戏份,这场戏里,需要八名身强力壮的演员做轿夫,以及四个服侍孙氏的丫鬟。再有,第四十八场戏里,天地会创始人“香花僧”道宗的弟子们、及万氏兄弟的部下,为蔡禄、郭义复仇未果后,流窜此地,伺机再次行刺玄烨!为此,两江总督王新命责令江宁府总督署衙门、新任知府于成龙,加强巡查,并在各处城门前贴榜,文中宣称,若百姓发现天地会余党上报者,赏足色纹银一千两!这场戏里,需要各八名皂、快班班头,各一名皂、快总,和一个揭榜的乞丐!夏副导演讲到这里,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接着,吐出一口烟气,继续说“我已经替你们安排好了,你们每个大院儿可以分到两名皂、快班班头,与一个丫鬟的名额,至于皂、快总,轿夫以及揭榜的乞丐这些角色,就交给郭家大院儿吧!你们有异议吗?”夏副导演话音刚落,苗老板就按捺不住了“夏导,那皂总、快总、轿夫、乞丐的名额,为啥都分给郭家大院儿了?”夏副导演脸一红,又佯装镇定地说“诶,不要攀比嘛,你们想挣钱以后都有机会,何必斤斤计较呢?”郭百顺也附和起来“是啊,夏导说得没错,人得知足,不能鸡蛋里挑骨头啊!”苗老板听不下去了,一瞪郭百顺,说“你少说风凉话,你赚了便宜还卖乖,死不要脸!”“你——”郭百顺自觉心里有鬼,不敢争辩。这时,夏副导演突然问向郭百顺“百顺,你们大院儿的那个小和尚,今天怎么没来拍戏啊?”郭百顺疑惑“小和尚?哪个小和尚?”夏副导演解释“就是救玄烨的那个!”“哦!你是说鲁勇啊,他感冒了。”“是嘛!”夏副导演一惊,又暗示说“百顺,某些年轻人做事认真努力,你应该给予机会啊!”郭百顺闻言,眼珠一转,回应“……明白。”…………夜里八点,杨宋镇里的蛐蛐叫个不停,繁星簇拥着弯弯的新月,俯视着人间,照亮着每一寸土地。这时,张自口村的郭家大院儿里是热闹非凡,只见,院内众人三五成群站立,观看着为竞争演出名额,而接受选拔之人的表演,至于评审者,正是郭百顺的四个徒弟马希阳、杜放、刘茫、刘云山。此刻,住在南屋的陆海峰,赤裸上身,露出皮包骨的身板儿,单膝跪在马希阳的面前,拱手抱拳表演“班头,属下被数名匪人围殴,今大难不死特来禀报!”马希阳一皱眉,狠狠地摇头说“不行不行!”又说“你被匪人围殴,死里逃生一定惊慌,说话应该紧张、颤抖、心有余悸,可你倒好,像个英雄!”“我……”陆海峰要狡辩,却欲言又止。“下一个!”马希阳连喊三声,却发现没人敢上前表演,于是,他借月光扫视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到了鲁勇的身上“鲁勇,你来试试。”鲁勇连忙摆手“不不不,换别人吧。”鲁勇话音刚落,其身后一只眼发青且肿起老高的闫文庆,却一使劲把鲁勇推出了人群。至此,鲁勇面对马希阳,说出了心里话“……我想出演名额当中的那个乞丐!”“哦!好啊!表演通过后,我满足你的愿望!”“等等!”一旁观望的刘茫大声说。马希阳一侧身,看向刘茫,问“怎么了?”刘茫很严肃“这个角色不是已经定下了,由西屋的何青山出演吗?”“……”马希阳感到为难,因为何青山是刘茫的表弟“这样吧,让何青山跟鲁勇比一比,胜负由大家举手表决,你看怎样?”“好啊!”刘茫是很有信心。其实,鲁勇也已听闫文庆说过,西屋的何青山是表演专科毕业,实力强劲,尤其饰演日本鬼子入木三分,并且,他在浙江横店做过一段特约演员,有些阅历。这时,马希阳问向鲁勇与何青山“你们谁先来?”“我先来!”秃头、一米七三、穿着红色T恤的何青山,昂首阔步路过鲁勇的身边时,蔑视地“哼”了一声,显然,他瞧不起鲁勇。现在,众人盯住不可一世的何青山,唧唧喳喳小声耳语起来。其中,闫文庆与李三最为活跃,他们二人就像愤世的“疯狗”,唾沫星儿横飞喋喋不休。闫文庆说“这孙子自以为有个表哥,就忘乎所以,欠揍!”李三也附和“可不是嘛!”又说“他老是吹嘘以前,在横店拍戏无数,总演日本鬼子,天天被八路放倒,其实,是人家觉得腻歪不愿接拍,让他捡到便宜,说白了他就是吃剩饭的狗!”“狗?他算吗?他是狗屎!”闫文庆咬牙切齿,小声谩骂。“哎!都往这边看!”恶人刘云山命令众人,原因是“主角”即将登场。与此同时,这边的鲁勇因角逐乞丐这个名额,而内心倍感紧张,不由得额头见汗,随即,他屏住呼吸,不眨眼地望向已打扮成乞丐的何青山。突然,马希阳大吼一声,接着表演开始。于是,众人屏息凝神,紧盯住表演者何青山不放。只见,何青山穿着一件,满是黑色油垢的灰色大褂,敞着怀,晃晃悠悠像个醉鬼来到墙边默读榜文后,猛地扯下墙上粘贴的布告,跪在地上,表情夸张地喊了起来。“班班班班头大人,草民知道那帮匪人的下落,草民是来要帐的,啊不不不,是来领赏的!”“停!”马希阳表情严肃地大喊一声,其心思是难以琢磨“鲁勇,该你了。”鲁勇却说“等等,我要化装一下。”“哦!好吧!”马希阳笑了。鲁勇一回头,看向李三,问“有墨汁吗?”李三直搓手“……没有。”闫文庆插言“有啊!锅底灰!”众人一听,哈哈大笑。果然,闫文庆向郭百顺的干女儿梁娇娇,借来厨房的钥匙,弄来一些锅底灰加上水“和稀泥”,涂在了鲁勇的脸上,接着,鲁勇脱下T恤衫,光着膀子赤着脚,且故意卷起一条裤腿,并往嘴里含了一口凉水。“怎么样了?”马希阳问。鲁勇只是点头。“开始!”随着马希阳一声令下,鲁勇完全进入角色!只见,他裸身赤脚、斗鸡眼,五官挪移一瘸一拐地向墙边走去,离墙壁三米远处停住了。接着,他边嘴角流着口水,边抬头看向榜文,是念念有词“天地会兴风作浪,近日于句容县宝华山隆昌寺外,刺杀皇上未果后逃窜,承上启下,若有发现天地会余党上报者,赏足色纹银一千两!”又惊呼“一千两!我发了,我发大财了!”说着,他故意装瘸,冲向墙壁,一把扯下墙上粘贴的布告,捧在手里跪倒在地,口吻颤抖地说“班头大人,草民知晓他们在哪儿,不过,您得先请我下顿馆子,讨个老婆,您看怎样?”“停!”马希阳依然表情严肃地高喊,接着,他瞅向刚刚站起来的鲁勇,点了点头。最终,大院儿里二十四人举手,推举何青山;剩下三十四人则支持鲁勇。于是,站立一旁的刘茫气成了满月脸,表弟何青山更是横眉怒目瞅向鲁勇,发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