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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西门博,是一个美容师,好吧,我撒谎了,我是一个仪容师。
话说美容师也是分档次的,档次高的美容师是美容界的时尚传奇,明星政要也要对他们恭敬有加,档次低的是给人婚礼上补妆赚一些外快的散客,他们或在网上或开一个小店。但是对于我们仪容师来说,恐怕不能简单地被划分为高档次还是低档次,不管是哪一个档次的人,对我们都是又怕又拒,这也是我们这一行大多单身的理由。
今天,我又接了一个活,一个女孩殉情自尽,脸摔得一塌糊涂,死者家属要求尽量复原女孩的容貌。
这个要求很简单,也很困难。
死者的面颅骨碎裂,复原死者面部最难的并不是她被毁容,而是这种面颅骨受损。
“又是一单难活。”医院的何副院长将死者的遗照交给了我,“一定要漂亮,像生前一样漂亮。”
“每一个家属都这么说。”我接过照片,看到照片上女孩子还真是意外的美,白净的皮肤,瓜子脸,丹凤眼,微笑的时候嘴角两边挂着两个小酒窝,单纯的就像是山楂树之恋里的静秋,这样的女孩选择了跳楼自尽,也不知道是被哪一个男人害得。
“美吧?”何副院长说。
何副院长虽然是医院的副院长,但是据说他因为替医生争取权力,而被上司打压,又因为德高望重,所以上司最终决定让他负责医院的死者安抚工作。大凡在医院去世的逝者家属心理上都会产生极大的波动,再加上有一些职业医闹的搅合,所以死者安抚工作是一个最麻烦最得罪人最累的工作,他们的最大困难不是面对死人,而是面对活人。我和何副院长很熟悉了,毕竟接手这份仪容师工作已经三年,更重要的是何副院长就住在我们小区,如果不是他每天骑电瓶车上班,而最近禁摩令严禁载人,我一定会蹭他的车。
我叹了一口气,庄重地将照片放在桌子上,实话实说:“如果她长得一般也就罢了,长得这么漂亮,还要回复容貌,恐怕需要从整容机构那里借助一些设备了。她的家属生活条件怎么样?”
“她的家属接受任何价格。”何副院长说,“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让女儿在送别仪式上漂漂亮亮的。”
“唉……”我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女孩叫卢丹,是一个被父母呵护得过分的富二代,人们印象里的富二代似乎都是嚣张跋扈的少爷,但是凡事也有例外,卢丹的父母对她的保护无微不至,甚至有一些过分,让女孩生活在童话世界中,而第一次失恋,便让这个水晶女孩碎了。
是的,碎了。
“碎了。”我叹了一口气,“骨头全都碎了,比想象的要严重啊。”
“师傅,能复原吗,这么严重?”我的助手何小艾撇着嘴问。
何小艾,何副院长的侄女,通过何副院长的关系安排进入了医院,可是进入医院之后才发现何副院长负责的部门是死者安抚,所幸她胆子大,并不拒绝接触死者的工作。何副院长于是让她随我实习,目的是吓走何小艾,可问题是我也只工作了三年,还没有当师傅的能力,就硬着头皮成了何小艾的师傅。
我又叹了口气,说:“这样吧,我们从她的发髻下刀,然后重新构造她的面部轮廓,小艾准备一下作面颅骨扫描。”
“是,师傅。”何小艾说,随后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是不是要把她的脸皮整个切下来?”
“不是切。”我苦笑道,“你当卖猪肉呢,还切下来,我们只需要露出她的被毁面颅骨部分,方便手术。”
“就像是画皮里赵薇一样。”何小艾说,“我懂得,超刺激的。”
“你这孩子……”我哭笑不得。
为卢丹重新构造面颅骨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幸好现代医学发展已经可以用电脑通过扫描重新构建。韩国的整容和我们的仪容设备其实是一套,区别就是他们让活人漂亮,我们让死人漂亮罢了。
一天的工作忙碌完毕,为卢丹的面颅骨重建还没有准备好,但是到了下班时间,如果家属不作要求,我们这一行是绝对不会加班的。但是何副院长在下班之前跑来,塞给了我一个红包,说家属希望我们能够加班,这是一点小心意。
政策规章也要为人民服务嘛,所以我草草地吃了一些东西,开始加班加点工作,何小艾这个九零后根本就不可能加班,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师傅,我要回家看太阳的后裔了,您老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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