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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谢玉扶着灵雨的手臂下了车,等到魏瑾瑜也在她身后下车,站在谢府门口接他们的人全部成了一根根僵硬的雕塑。
不为其他,这京城不认得魏瑾瑜的人……当真不多,那张脸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
只听谢玉温柔唤了一声:“相公,可要先在谢府稍事休息?”
因为她的声音太温柔体贴,魏瑾瑜直接被吓得一个激灵。
……因为谢玉从来不是这种画风的好吗谢谢。
既然谢玉说了这个话,魏瑾瑜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反驳的余地,无奈道:“好。”
不说葛氏、杜氏她们傻了眼,连魏氏都一时晕眩才找回神智。
谢文尚他们更是好久才收回了视线,刚才去接谢氏兄弟是一回事,这会儿被谢玉容光所摄却是另一回事,同姓谢,谢玉说来是他们的隔房堂妹,却是一家人,然而不论是谁第一次见到谢玉,总不可能无动于衷。
昔日江湖中那些定力深厚的正派弟子都会因魔门女子的娇媚容颜心旌动摇,即便知道是她们所修武功所致,但这种冲击力是相当直观的,更何况这些个从未修炼过武学的寻常人。
魏氏原来未必没有想过要给刘氏和谢玉她们一个下马威,即便以后需要谢氏兄弟撑起谢家,却也不表示她们这些后院女子就统统要在刘氏她们面前伏小做低,要知道,刘氏原只是个庶子的妻子,她们几个妯娌中除了一贯沉默的顾氏丈夫是庶子,余者全部都是谢家嫡子,不说和魏氏所嫁嫡子嫡孙比,葛氏和杜氏不但嫁的都是嫡子,家世也要比刘氏顾氏好多了,这两个人虽也出身大户之家,但刘氏乃是庶女,顾氏是旁支之女,身份上到底要低得多。
现在却一路都处于哑然的状态,直接领着他们往魏老夫人的院子里去。
别说是下马威了,她路上忍不住看了好几次谢玉,她脚步悠然地扶着刘氏,那容光之盛也就站在她身边的魏瑾瑜能不落下风,余者皆被映衬得黯淡无光。因为她,原本该是她们接待主要对象的刘氏,都彻底被忽略,事实上刘氏除了下车的时候细声与她们打过招呼之外,就一直沉默无声,谢玉伴在她身边,原本杜氏倒是想说几句呛声的话,可是一看到谢玉那双笑盈盈的眼睛,不知道为何就将所有的话都憋了回去。
此时乃是深冬时节,再过五六天就要到除夕,这谢府一路的亭台楼阁庭院深深,却因这冬日里草木衰败而显得有些萧条,或许也因几月前那场灾难,使得整个谢府都沉浸在一种凄凉悲伤的气氛里,才会入目皆是这般景象。
但越是往里走,不论是扫得干干净净的院落,还是井井有条的摆设,来往极有规矩的仆从,都看得出谢氏绝没有那么容易败落下去。
穿过弯弯曲曲的回廊,到了东首最大的一个庭院,刚走进圆形的垂拱门,便看到了几株开得正艳的腊梅,他们刚到,就有两个穿着素色袄裙的丫鬟掀开帘子迎了出来,“老夫人已经在等了,少爷夫人们请随我来。”
明明谢氏兄弟和刘氏才应当是主角,但丫鬟的定力比这些个夫人还要差一截,眼睛简直是忍不住往谢玉和魏瑾瑜的脸上睃巡。
昔日的乐慧大长公主,如今的魏老夫人正端正坐在富贵榻上,脸上虽带着笑,双眸却瞧不出喜怒。
谢家遭了这般大的难还只是几月前的事,府中有些地方白幔还未撤下,丫鬟皆着素不说,府中大家都有点儿小心翼翼的意味,连说话都不敢大声,颇有点儿愁云惨淡的模样。
坐在她左侧的便是她的长媳柏氏,说起来谢明生若是还活着,仍然得叫她一声母亲。若说这家中谁的心情最为复杂,柏氏还要超过她的媳妇魏氏去,她身为嫡母,虽不曾短了谢明生的吃穿,但要说对他多好肯定不可能,包括刘氏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妻子也是她替他聘的,如今心中哪里能不复杂?
右侧坐着的是魏老夫人的次子媳妇张氏,虽坐着这样的位置,她却似乎有些不安,坐姿颇为局促,低垂着头眼都不抬,出事之后,许多人都嚎啕大哭,唯有张氏哭都不敢哭,因她姓张,乃是那张致的堂妹,然而三皇子对谢府痛下杀手时,丝毫没有给她面子,若非她的丈夫独子也被杀,自己本身同样是受害者,恐怕这府中众人生吃了她的心都有,可在其他人可以肆意悲伤的时候,张氏却只能独自哭得眼睛都要瞎了,苦根本无处说。
魏老夫人素来稳重,很是看重嫡庶之分,昔日颇为信赖柏氏,如今不曾看到那对兄弟,柏氏因为伤心之前病得狠了,近日才康复,是以她头上那朵素白的绢花不肯取下魏老夫人也不曾强求。
三人正深思不定,就听到脚步声传来,为首的自然是谢文渊谢文博兄弟。
翻过年去他们便要十五了,这会儿两人都不比谢文尚他们穿着厚厚的皮毛袍子,而是只有一件称得上单薄的锦衣夹袍,袍上绣着颇为清雅精致的墨竹,在旁人都裹得厚厚的时候,他们这般穿着自然显得长身玉立,修长精神,黑发玉冠,容颜俊秀,举止端雅,这明玉无瑕的模样硬生生将他们身边的谢文尚、谢文鹄衬成了鱼眼珠子。
魏老夫人正觉眼前一亮,就看到他们身后走进厅堂来的一对璧人,这才叫真正入目明光满室生辉。
“这、这可是我那老三家的玉姐儿?”魏老夫人失声道。
能见到她这般失态,也是极为少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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