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厮杀声被远远甩在后面,陶嫤上车良久,仍旧余悸未消。
马车里只有她和周溥两个人,丫鬟婆子都没来得及上来,也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危险。陶嫤想掀开一侧的帘子往后看,被周溥拦住,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她会意,想起刚才的问题:“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你怎么从宫里出来的,刚才那些人是谁?”
早就料到她的疑惑,周溥把前因后果都写到一张纸上,从袖筒里掏出来送到她面前。
“宫中生变,慧王逼宫,势必会对你不利。方才那些是我向楚国公府借的人,为了保护你的安全,目下要将你送往城外。”
陶嫤诧异,“城外?”
他们要出城么?
马车离开胜业坊,驶向繁荣的街道,他们总算是安全了。陶嫤这才惊觉自己浑身都湿透了,一身冷汗,她提袖擦了擦额头,居然看到袖子上斑斑驳驳的血迹,想起刚才的画面,顿觉一阵恶心。
周溥犹豫片刻,替她拍了拍后背,用眼神询问她有没有事。
她摇摇头,“我没事。那张纸上城外……是怎么回事,为何要把我送出城?我要直接回楚国公府。”
周溥动作一顿,找出早已准备好的笔纸,尽量简短地写下他的理由——
“楚国公府和陶府都不安全,四处都有慧王的眼线。如今正是危急关头,宫中有如战场,魏王尚未平定之前,唯有出城才有藏身之地。我已在城外找好院子,你可以暂时住在那里。”
陶嫤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字眼,顾不得许多,抓住他的衣服问:“魏王舅舅现在怎么样?宫里情况怎么样?”
周溥垂眸,看着她握住自己的手,轻轻地把他的袖子抽出来,拿出一张白纸另外写道——
“魏王被慧王的禁军伏击,身受箭伤,伤势不知。”
陶嫤恍惚了下,一颗心像被一只手攒在手心,她颤抖地问:“伤在哪里?究竟严不严重?”
周溥摇摇头,他只知道这些,再多都不知道了。
可惜陶嫤此刻顾不得那么多,掀开布帘便要往外走,“我不能走,我要留下来陪他!我答应他要留在王府的。”
周溥露出慌张,起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两人僵持一会儿,陶嫤平静下来之后,也觉得自己刚才的举措太冲动。她只身一人,又被慧王的人盯上了,这时候能跑到哪里去?无异于找死而已。
她抿了下唇:“你送我回楚国公府。周溥,我很感谢你今天救了我,但是我不能跟你出城。”
周溥仍旧握着她,没有出声,也没有妥协。
这是他第一次跟她抗衡,他以前对她言听计从,从来没反抗过她。
陶嫤声音不禁提高了些:“我要回国公府!”
周溥张了张口,无声地出四个字——跟我出城。
陶嫤辨认了许久,才读懂他的口型。她忽然想起前阵子跟江衡的对话,一些画面飞速地掠过,她冷下声音:“宁嫔给皇上下毒,你知道吗?”
握着她的手明显一僵,他的眼睛里闪过慌乱。
陶嫤敏锐地捕捉到了,于是轻轻地笑了笑,带着失望:“你知道的,对不对?她是你的姐姐,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你也知道吗?”
她站在门边实在不安全,周溥把她往里面带了带。手指微动,最终还是放开了她。
陶嫤嗓音干涩,她好像从未认识过他,一字一句地问:“宁嫔的野心,有你的推波助澜么?”
周溥迎上她灼灼视线,他的眼睛里有一簇火焰才闪烁,起初很旺盛,后来渐渐地熄灭了,变成深不见底的幽暗。
他拿起笔纸,艰难地写下一句话——
“她是我的姐姐。”
这句话让陶嫤暴怒,一把扔掉他的笔和纸:“所以你就任由她毒害皇上,陷害魏王舅舅?你怎么会这样……你,你枉我这么相信你!”
纸张散落一地,羊毫笔滚到他的脚边。他立在一片狼藉之中,显得分外无助。
不想让她动怒,他伸手想抓住她,动了动嘴,不出一个字来。
他曾经遗憾过很多次如果自己不是哑巴,没有一次像这回这么强烈。如果他不是哑巴,就能跟她好好地解释,他不是她想的那么龌蹉。他把周宁语送进宫里,起初只是想让二姐过得更好,得知她的野心,他曾劝过几次,但是没有用。周宁语用她来诱惑他,他确实一度被诱惑住了,好在醒悟得及时,没有深深地陷入泥潭。
终究还是晚了?
他想救她,这次如果江衡没有得胜,他起码要保护好她。
陶嫤凝视他,她一直以为他们是站在同一边的,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站在对立面。她红了眼睛,“为何要这么做?你以前……”
没等她完,他向她走来。
男人与女人的身躯本就存在差别,周溥虽瘦,但身量颇高,尤其面对面站在陶嫤跟前,陡然生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双臂撑在她两侧,俯身盯着她。
陶嫤睁圆了眼睛:“你做什么?”
周溥苦笑,他们相逢了两辈子,她连他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可见他多么失败。
人被逼到绝处,便容易失控。
他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瓣。他没亲过人,在她的抗拒中咬了她两口,研磨两下,才放开她。
陶嫤惊呆了,扬手甩了他一巴掌:“周溥!”
周溥笑了笑,没有躲闪。
她不可思议地瞪着他,怎么都没想到回是这种结果。她一直拿他当亲友,可他居然亲她?
陶嫤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她不能再跟他待在一起,横冲直撞冲出马车,要车夫停车。车夫没有周溥的吩咐不会停的,如果不是肚子里有孩子,她早就跳下马车了。如今急得站在车辕团团转,却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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