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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铃儿自然也瞧见徐静和不自然的神色,说到底静和与隋子峰连个口头的婚约都没有,即便是静和认识隋子峰在前又如何,她并不觉得有什么歉意,只盈盈笑道,“真是要多谢隋大公子,静和你瞧,这伤口包的多好!”说着抬了抬包扎好的手在静和面前晃了晃。
静和从愣怔和无语中回过神来,她此刻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命运没有因为她而改变,这两个还是遇上了,一方面她担心这一世,俩个人还是上辈子那种凄惨下场,最后一方面才想起自己和隋子峰的暧昧关系,因不知该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隋子峰便对众人道:“瞧着时候不早了,不如找个地方用些午饭,我送你们回去。”
静和忙笑着道:“不必了,昨日外祖母传信来,我正想借着这个机会去一趟,”又对隋念莪道:“烦你替我送铃儿回去。”
隋念莪见她面色疲倦,自然想送她陪她说说话儿,可又不愿让哥哥和姚铃儿独处,只先将静和拉到一边,扮了一个鬼脸道:“你想去哪儿我不管,只别忘了答应我的那些糕点,首乌妙香柑片,雪花茯苓包子,党参银芋团……”
静和几乎要吐血,脸色比方才更苍白几分,“大姐,我现在正心情疲倦难过呢,你竟还敲诈我?”
念莪装作怕怕状抚着胸口,“哎呀,你心情不好还是别送我点心了,可别在点心里头下毒。”
静和气的在她腰间肥肉上狠掐一把,隋念莪岂是吃亏的,也反手拧回来,如是笑闹一番,静和心头那股闷气也散了不少。
最初相识时,静和与隋念莪关系并没有特别好,甚至远不及姚铃儿。
静和对念莪的,更多是欣赏,她欣赏并且努力想成为那些乐观开朗,积极向上的女孩子,对幼年丧母的姚金铃是这样,对父亲缠绵病榻的隋念莪也是。
可慢慢相处下来,静和却明显更喜欢隋念莪,隋念莪总是让她觉得踏实放心。
而姚铃儿,外柔内刚,性子太过好强较真,遇事并不与自己推心置腹,甚至刻意瞒着似的,两个人之间仿佛隔了一层薄纱,久而久之,静和更愿意信赖念莪。
或许,这就是书上说的投契罢!
静和又捏了念莪一把,方又冲众人告了辞,先乘了马车离去。
隋子峰少不得先请姚铃儿上隋念莪乘坐的马车,姚铃儿谦和有礼道了谢。
念莪与姚铃儿没有什么话说,借口有事索性与哥哥同乘一车,把自己的马车让给了姚铃儿。
隋子峰便又让跟着隋念莪的丫鬟流苏也上了车。
流苏虽也坐过主子的车,可这等典雅考究的车却不常见,她打量着马车内的陈设,松软洁净的粉蓝色锦缎鹅羽靠垫,内嵌的多宝阁里摆着的累丝镶红宝石蝴蝶熏炉、莲纹青花小碗香炉、檀香扇、九连环、一整套的汝窑茶具以及各色点心,琳琅满目,不一而足。
她抬手拨弄着车厢角落里缀着的玲珑扭丝香囊,说道:“这位隋大姑娘虽出身不高,却好生讲究,就连个马车车厢也布置的这般舒适别致。”
姚铃儿正舒适地倚靠在鹅羽软垫上伸展着手脚,那软垫极为松软,连路面的颠簸都轻了许多,她听着流苏的话,说道:“早听舅母说过,南边的商贾都心思灵活,会钻研门道,今上又胸怀大度,并不打压盘剥商户,故而他们日子比京中那些打肿脸充胖子的世族人家强出不知多少去,”说到这里幽幽一叹,“偏那些钟鸣鼎食之家,日子未见得多舒坦,偏还自恃矜贵,一大堆的繁文缛节。”
流苏听着这话,心里的念头更浓了,她上前为姚铃儿揉捏着肩膀,劝说道:“隋大姑娘只是不管事不沾权的二房的姑娘,都如此阔绰讲究,那隋家大房该是何等富贵尊荣,”她见姚铃儿面上有五六分心动,又道:“奴才瞧着,隋家大爷那般细致妥帖,人物又是极好的,家境又这般殷实。徐三姑娘有老太太照拂,又得三太太欢心,以后好姻缘多得是,姑娘可要为自己打算……”
姚铃儿原本还闭目养神,听到这话便睁开眼来,目中流露出些愠怒之色,“你这是什么话?姚家也是名门望族,姑娘家也自有家族的体面。”她哪里比不上徐静和了?哪里比不上了?怎么就成了徐静和不要的,给她捡了?
流苏连忙道:“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是见隋家大爷对姑娘另眼相看,您没瞧见他看您的眼神,与他看三姑娘的眼神大是不同的。”
姚铃儿才消了些气,淡淡说道:“真说起来,隋家对我们姚家也是不般配的……”
流苏点头不迭,“可不是,咱们姚家门里可是出过状元榜眼的,光牌坊就有十几座,是赫赫有名的望族,老爷又在荆州做着官,徐三姑娘再能耐,徐二老爷却是个傻得,娘家几乎是毫无助力。”她自己说完这话都觉得心虚,目前徐家三老爷是天子近臣,而姚家只有几个说不出的散官,就算是姚大老爷也是远在荆州一个五品官,到底比不得徐家。
“外祖母叫我帮什么?”静和一面拔下发髻上沉甸甸的金箅排钗,一面问。
周太太连忙又替她把那发钗戴好,说道:“观音寺的惠清师太也染上了病,你外祖父公务繁忙,又说庙里都是些尼姑师太,你去也是一样的,我想着,当初你大病时我再三去观音寺求拜,结果你不仅痊愈,还事事顺遂,想必这也是观音菩萨保佑,就更该去为师太诊断诊断,也算是还恩了。”
姑且不论外祖母这话说的还恩之事有没有,吃斋敬佛本就是功德一件,她自然不会推辞为惠清师太瞧病的事,只是……她扶了扶沉重的排钗,说道:“祖母,我上午去了药棚查药,实在有些疲累,不如换一身轻便的衣裳,佛门净地,穿金戴银的也不恭敬,您说是不是?”